”
陳澍道:“已有兩年。”
“陳大人,”煙絡微微頷首後笑道:“蘇大人風寒尚且未愈,大人府上可有適宜之地安置蘇大人歇息片刻?”
陳澍一怔,雖然不明白她為何遣走他二人,還是依言而行。
煙絡待二人離去後,笑著俯下身去,柔聲道:“煙絡多有得罪,還請夫人海涵。”
老婦人無力地笑了笑,吃力地答道:“姑娘……既已……得蘇大人……信賴,民婦……又……怎會……”話未說完,她又是一陣巨咳,末了竟哇地咯出一口暗紅的血來,染紅了煙絡腰際之下雪白的衣裳。
煙絡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夫人不可再說了。”言畢,煙絡將她的頭側向一旁,繼續說道:“切莫將血吞下,快吐出來。”
於是,老婦人又接連咯了數口,所幸痰中之血已漸漸呈現削減之勢,煙絡微微鬆了口氣,這才急忙輕輕地在她胸前敲敲打打片刻,最後,扶她半臥在榻上,又仔細替她掖好了被褥,話音輕柔地說道:“夫人之疾雖難以根除,但是,所幸尚可控制。夫人也不必灰心,煙絡自會盡心盡力,況且吉人自有天相。”然後,她轉身對小婢囑咐道:“請二位大人吧。”
院落裡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尚未行至門前,兩扇大門便被緩緩推開,陳澍極力自持卻略微焦慮的臉出現在門前,蘇洵跟在後面也走了進來。
陳澍疾步上前,問道:“施姑娘,家母之病如何?”
蘇洵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著煙絡衣裙上沾染的血漬。
煙絡笑了笑,道:“煙絡已向夫人講明,夫人之疾雖無法根除,卻可得控制。”說完這一句,她看了看蘇洵。
蘇洵唇色淡白,低眉答道:“已備好筆墨,施姑娘可否及時擬定藥方?”
陳澍聞言,明白了蘇洵話裡的意思,隨即說道:“有勞姑娘移步賞荷軒。”然後,他低頭對榻上尚且虛弱不堪的人微微一笑,道:“娘,孩兒去去就來。”
春寒料峭,賞荷軒內唯有水泊石橋。無景可賞,亦無心去賞。
煙絡停住腳步,看著一臉凝重的陳澍,緩緩說道:“夫人之疾在於久咳不已,氣短心悸,動則加劇,甚則口唇肢體青紫;舌淡暗,脈細弱,屬心肺氣虛之象。可以保元湯加減。咯血之症病根即在於此。”煙絡說完看了看蘇洵。
蘇洵看了看陳澍,道:“施姑娘直言不妨。”
煙絡吁了一口氣,對著陳澍字字清晰地說道:“陳大人,請恕煙絡直言。夫人之疾已是迴天無力,煙絡竭盡所能,不過僅僅保得住夫人這一兩年的日子。”說完,她懷揣藥箱,無悲無喜地站定。
這一席話不過數十字,輕輕地道了出來,卻驀地冰冷了一塘空氣。
陳澍神色黯淡,也不言語,只是拽緊了雙手地站著,身形僵直。
蘇洵將視線停留在他蒼白的指節上,也是一言不發。
煙絡緩緩走上前去,對著蘇洵說道:“與大人之約,煙絡不曾忘記。”
蘇洵側過頭來看著她,平著他原本低沉雅緻的嗓音問道:“以施姑娘之能,尚且如此?”
“煙絡也會死。”她直視著那雙清幽的瞳孔,非常認真地說。那個死字,她咬得很重。
蘇洵靜靜地看著她清澈的眼睛,對視良久,終於別過了頭去。
第3章
次日申時 御史府吟風院
眼下正是桃花燦爛的季節。錯落的枝條上還未發出一兩片葉子,倒是深淺不一的桃花掛了一樹又一樹。桃樹之下,寒涼的溪水潺潺流過。
煙絡蹲在溪邊,一手伸進涼幽幽的溪水裡撥弄著飄浮的花瓣,一面出神地想著。
“小姐!”如意在後面驚得叫了起來,“當心著了涼!”她怎麼也弄不明白,斯斯文文的小姐怎麼那麼喜歡在大冷的天氣裡玩水?
煙絡見了她大驚小怪的樣子,笑了起來,說道:“不妨事。就算著了涼,這點小毛病,也還不至於難倒我。”儘管嘴上這樣說著,她還是緩緩站了起來,拭淨了雙手。
頭頂上,煦暖的陽光一絲一絲垂下。
如意打了水,擦拭樹下的石桌,一面問道:“小姐喜歡桃花麼?”
煙絡想也不想地答道:“不喜歡。”
如意愣了愣,停下手中的帕子,奇道:“小姐昨日回來後,不是看了一整日,夜深了,都還膩在院子裡?”
煙絡笑答:“看在眼裡就是喜歡嗎?我只是無聊。”
如意雖覺得不是這麼一回事,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