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後依然傳來咆哮的怒火——“你這個壞女人,真是劣跡斑斑!你跟那個諫大夫的事情,我就不想再提了。我好不容易忍受下來這些壓力,你為何還要拿蔣府的家產來跟武王打賭呢?蔣府的一切都是你敗光的!船廠,鹽場都會被收去,你還不滿意,你還想要什麼啊?你為什麼不把全部家產都拿去做賭約的條款呢?你要逃離這個家,但你能不能不要那麼缺德,整到蔣府所有人變成乞丐了,你就高興了,你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宛蘭默默的關上門,依然掩不住門內的怒火燒來——“我恨你這個女人!我發誓從來沒有哪一天我是不恨你!我恨你他孃的一輩子!”
來到廚房,默默的用水洗了洗頭髮,而頭髮早已和那些粥混在一起,扯都扯不開,反而落下幾串頭髮。又洗了洗臉,擦了擦身子,似乎一下清冷了不少,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
坐在走廊上,靠著欄杆,看著他們的房間,從亮著一直到熄滅,宛蘭就這樣坐在外面,腦子一片空白毫無思緒,裹著身體,哆哆嗦嗦的呆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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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身上多了一個薄毯子,宛蘭心裡一陣感動,看來蔣堂也不全無那樣毫無感情的。可是紫貝匆匆忙忙過來,急切的說道:“現在早飯快要開始了,就差少夫人你了。”
“今天好早啊!”宛蘭驚訝道——這天才剛矇矇亮呢,以往起碼等太陽剛出山了才吃的。
“蔣權少爺要走,所以就很早做了早飯,大家一起給他送行。”紫貝急切的說道。
“那這被子……”宛蘭指了指身上的被子。
“那被子……”紫貝支支吾吾的說道:“是我見少夫人在這裡哆嗦了一晚上……就拿來被子給你披著……”
宛蘭心裡一陣暖一陣涼的,暖的是還有人會關心她,雖然只是個下人;涼的是,這杯子並非蔣堂披上去的。
宛蘭一坐下,眾人一副頗為驚訝的眼光看著她。宛蘭也看看自己——天啊身上的粥都幹了,混著青菜和肉,死死的搭在衣服上,成風乾狀,那想必自己的頭髮都已經被粥黏成一團又一團,又被青菜和肉裝飾了一番。這等奇形怪狀,能不惹人驚奇嗎?
“素兒,你這是怎麼了?你這是……”二夫人驚訝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宛蘭心裡發酸又發苦,下意識的看看蔣堂,而蔣堂正泰然自若的吃著粥,毫不理會一旁尷尬的宛蘭。
宛蘭也不知如何作答,倒是大夫人輕描淡寫的說:“這不是挺符合素兒的形象嗎?就如同她的為人一樣,這般的邋遢卻不知修理下。在這麼下去,有失蔣府的顏面,讓別人恥笑。不過我們這麼批評,素兒一般都是毫不在意,甚至越來越鋌而走險。”
“行了,素兒這樣又不是第一次了。不必理會她!”老爺意味深長的呵斥道:“現在權兒要去執行武王的命令,很快就走了,能不能安靜的吃個早飯,為那破貨值得嗎?”
宛蘭一聽,耷拉著臉,默默的吃著飯——原來她在眾人眼裡,與破爛的玩意兒無異了,如果不是少夫人這個名頭還在,有點名義上的意義,恐怕早就扔垃圾桶了。
蔣權沒有理會宛蘭這般窘相,似乎一副輕蔑的樣子,即使這樣,宛蘭依然覺得冷意凌然。
“這次接到命令,要我快馬到石門那裡等候前方來的信件,情況緊急,需要馬上出行。”蔣權淡淡的說道。
“那你怎麼知道的。”宛蘭脫口而出,立馬感覺到周圍人傳來的怒意,以及不屑的眼光,還是乖乖的低著頭吃著粥。
“那這次你要去幾天呢?需不需要帶多點衣服?這些我讓三娘幫你打點吧。”大夫人焦急的說道。
“這倒不用,快則五天,慢則——十天吧。”蔣權邊吃邊說道:“畢竟也不知前方送信的人何時到來,由於事情緊急,所以得馬上出行。”
老爺說道:“這麼久啊!還是讓三娘幫你打點行李,這樣也方便你……”
“我吃好了。”蔣權站起身來,走向門外,擺擺手,“不必多此一舉。”
再過後不久,便聽到一聲馬叫以及奔騰的馬蹄聲。
大家陷入一片死靜當中,不知過了多久啊,大夫人才哀嘆一聲,“給他準備的新衣服,都沒有帶去。本想今天給他試穿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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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幾天,家裡又來了一些達官貴紳,談的無一例外不是關於販賣船隻或者鹽的事情,原本可以賣個好價錢的,可是老爺萬分焦慮,擔心保不準哪一天這些船廠啊鹽場啊都會被武王收走,連渣都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