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幹什麼的?”
“我不知道,”克里斯塔爾回答,“你可以去問戴恩,他有哥們兒認識皮奇的兄弟。”
不過,她很高興看到他真的對這些感興趣,以前他從未一口氣跟她說這麼多話。
“他被判刑了,只不過是緩期執行。”
“因為什麼?”
“他在克羅斯基斯用碎玻璃劃傷了一個人。”
“為什麼?”
“我他媽的怎麼會知道?我又不在那兒。”克里斯塔爾說。
她心情很好,而她心情很好的時候說話往往一副自命不凡的樣子。除了對凱斯奶奶的擔心(但不管怎麼說,凱斯奶奶還活著,活著就有康復的希望),這兩週過得還不錯。特莉再次開始了貝爾堂的戒毒專案,並一直堅持著,同時克里斯塔爾也保證每天把羅比送到託兒所去。他的小屁股基本上好了。那個社工看上去挺滿意的。克里斯塔爾自己也每天去學校,儘管她一次也沒參加過週一或週三跟特莎的見面會。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去。有時候,人就是會改掉某些習慣。
她又扭頭看看肥仔。她以前從來沒想到過自己會喜歡他,直到在學校劇場的迪斯科舞會上他挑中了她。所有的人都認識肥仔,他講的某些笑話廣為流傳,就像電視上好玩兒的事情一樣。(克里斯塔爾在每個人面前都裝作自己家裡有電視。她在朋友們和凱斯奶奶的家裡看過不少,足夠讓她裝一裝。“是,真爛。”“我知道,我也差點嚇尿了褲子。”別人討論看過的電視節目時,她就會說些諸如此類的話。)
肥仔正在想象被碎玻璃劃傷會是什麼感覺。玻璃的尖端割破他臉上柔軟的皮肉,他能感覺到那裡的神經如被火燒,空氣刺痛了傷口,血湧出來時,熱乎乎,溼嗒嗒的。他發現嘴角的面板立刻抽動著變得異常敏感,彷彿真的被劃破了一樣。
“他還隨身帶刀嗎?我是說戴恩?”他問。
“你怎麼知道他隨身帶刀?”克里斯塔爾反問道。
“他用刀威脅過凱文·庫珀。”
“哦,是的。”克里斯塔爾承認了,“庫珀是個蠢材,不是嗎?”
“是,他是個蠢材。”肥仔說。
“戴恩帶著刀是為了防賴爾登兄弟。”克里斯塔爾給出了答案。
肥仔喜歡克里斯塔爾“事實就是如此”的口氣,她認為帶刀沒什麼不對,因為跟人結了樑子,就要做好暴力相向的準備。這就是生活粗糲的真實面,這就是真正重要的東西……當天,汪汪到家裡去之前,鴿籠子還在糾纏特莎,一定要問她他的競選宣傳冊是用黃紙印還是白紙印好……
“到那裡去怎麼樣?”過了一會兒,肥仔建議道。
他們的右邊是一面長長的石牆,牆上的門開著,可以瞥見裡面的綠茵和石頭。
“好,沒問題。”克里斯塔爾說。她以前也進過一次墓地,是跟尼奇和萊安妮一起。她們坐在一個墓穴上面,開了兩罐飲料,心下對自己的行為稍有忐忑。後來,一個女人衝著她們大喊,罵了幾句,她們就離開了,走時萊安妮把空易拉罐向那女人拋了過去。
然而,當和克里斯塔爾走在墳墓間寬寬的水泥道上時,肥仔發現這裡太暴露了,那些蒙著青苔的扁平墓碑根本起不到任何遮掩作用。緊接著,他就看到了遠端的伏牛花樹籬。他徑直從墓地穿了過去,克里斯塔爾跟在後面,雙手插在口袋裡。他們在長方形的墓床間穿行,繞過一個個經年磨損、字跡難辨的墓碑。這是個很大的墓地,被打理得十分精心。最終,他們看到了那些較新的墓,上面豎著精雕細琢的黑色大理石墓碑,金色碑文。墓前敬獻給死者的鮮花猶未枯萎。
獻給林賽·凱爾,1960。9。15…2008。3。26
睡個好覺,媽媽
“嗯,在那邊沒問題。”肥仔瞅瞅開著黃花的多刺灌木和水泥牆間黑黢黢的縫隙。
他們爬進潮溼的樹蔭,腳踩在泥土上,背貼著冰冷的牆壁。從灌木的間隙可以看見一塊塊墓碑,但是並無人影。肥仔嫻熟地做起了大麻煙卷,他希望克里斯塔爾在看著他並覺得他很厲害。
然而克里斯塔爾的目光透過蔥鬱的深綠色葉冠凝視著外面,想著安妮…瑪麗。謝莉爾阿姨告訴她,安妮…瑪麗週四去醫院看過凱斯奶奶。如果她那天恰好翹課,也去了醫院,她們就終於可以見上一面了。她幻想過很多次自己和安妮…瑪麗的相遇。她會對她說:“我是你的妹妹。”在這些幻想中,安妮…瑪麗總是很高興。認識之後她們會一直見面,最後安妮…瑪麗會建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