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波一波壓下的黑幕已經嚴重影響了視覺。坎察最後看了一眼滿面惻然的雷閎三人。他看見雷閎咬緊的腮幫,看見了胡炭煞白的小臉,看到了秦蘇頰邊滾落的淚珠。
“胡炭,以後我師哥……”胡人最後的念頭沒有成型,突然爆發的巨力就衝破他的胸膛,湮滅了他的神智。
沖天的綠光把這山峽周圍染得如同萬盞碧燈同時放光華。一團青白的龐然虛影從坎察胸腔裡飛躥出來,發出亦喜亦悲的長鳴,空氣中芳洌的氣息驟然濃密,彷彿千百壇百花酒同時啟封,蘭山桂海,香氣交雜。
那團綠影飛快的躥上天穹,劃出一道白色餘光,投向遠方山林。
“師弟!師弟!”穆穆貼縱聲大呼,在地上碎散的屍塊裡找到坎察的頭顱,抱在懷裡,一跨步便向那團光影逃去的方向追趕。(未完待續。)
銅爐正傳 第六十四章:蹈危行
第六十四章:蹈危行(全章)
“穆穆帖大叔!你要去哪裡?!快回來!”胡炭大急,跟在後面追出十數丈遠。小童看到穆穆帖臉上已經生出癲狂之象,知道坎察之死對他刺激過大。在這樣心智迷亂又耗竭了法力的情況下,胡人師兄在野外亂走只怕會生有不測之虞。
“雷叔叔!咱們快去把他追回來!他這樣亂走只怕會碰到危險!”小童返回來對雷閎急道,雷閎無奈地看著他,此時眾人才剛經歷激戰,體內靈息盡竭,想要追趕因心情激盪而驟獲生力的穆穆帖談何容易。何況這片刻間雪谷空寂,穆穆帖抱著一個頭顱已經跑得遠了。
“咱們先把坎察師兄葬了吧,他遭遇不幸,不能讓他這樣拋身露骸留在野外,到死都不得安寧。”雷閎道。
胡炭沉默下來,看著地上一片慘然的猩紅,點了點頭。雷閎說的有道理,坎察橫遭身死,怎能任由他這樣寄屍在野地裡。冰天雪地的,飢餓的鳥獸正多,無論如何總要先歸置他的遺體才可安心。想到跟坎察兩天相處的點滴,這樣一個待人誠懇又對自己一心護持的豪爽漢子就此殞去,心裡極為難過。他默默的上前收撿坎察的屍身。木妖破體而出時帶出的力量極大,衝掀開了胡人的胸腔,無數躥生的草葉在最後時刻全變&;無&;錯&;小說 {m}。{qule}dU。{}成解體鋼刃,把坎察的身軀分剖成了數十份。方圓三丈的空地上散滿了胡人的軀骸,染血的冰團凝得處處都是。雷閎看到胡炭一臉黯然,只道他還在擔憂穆穆帖的安危。便開解道:“現在天要亮了,穆穆貼師兄法力不弱。不會那麼容易受到傷害的。”
胡炭低聲應了,先安下心來細細收集。
幾個人合力。將地上散落的屍骸和碎衣物都撿拾乾淨,所有帶血的雪塊冰團也都歸攏到一起,在緊貼崖壁的平地處立了個小小的墳塚。雷閎斫制了一塊平展的石板,細細拂拭淨了,抱到墓前,滿面肅然的置下了墓碑。他雙手扶著碑石,沉聲說道:“坎察兄弟,雷閎一生桀驁,雖曾敬慕感佩過很多人。但除了師傅之外,從未給任何人下過膝,但今日,你當得起雷某人這一跪。”說完,他慢慢地單膝跪倒,雙肩不動,上身挺得筆直,如同雲山矮腰。
“你我相識雖然不久,可是雷某人很欣賞你的脾性。你是我江湖所識裡不多見的赤誠漢子,肝膽照人,赴死不棄,本來想要找個機會與你好好敘話。聽一聽你們西域風光,但可惜,天不從人願。今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壯漢的聲音變得喑啞起來,緩緩閉上雙目。
秦蘇看見雷閎抱著石碑的雙手綻起青筋。肩上衣裳簌簌震抖,想這個漢子此時正努力壓抑著胸中激烈。心裡不由得感到悲慟,轉過面去掉下淚水。
風穿峽谷,幽長如嘯。
胡炭緊抿著嘴唇,眼睛睜得大大的,胸口也在起伏。
雷閎沉靜了小半刻,才睜開眼來,運指如飛,在墓碑上深深的刻下了‘義兄坎察之墓’,然後伸手‘嘶’的扯脫了小半幅衣襟,穩穩的纏縛在了墓石上,道:“雖然你我天人兩隔,但雷閎敬你重你之心,不會因生死相離而減少半分,願與你結成束袍兄弟!你英靈不遠,當了解我此心與此言。”他拍了拍石碑,‘騰’的站了起來,問胡炭:“你還有什麼話要對他說麼?”
胡炭沉默了一會,卻搖搖頭,只把採來的滿手鮮花撒在了墓上。學著雷閎單膝跪倒,用雙手輕輕壓實了墓頂土層。在心中說:“坎察大叔,我以後再來看你。”此時他心裡一片混亂,頭一次有一個待他如此親善的人因他而死,他心裡充滿了難過和迷惘,有不捨,有後怕,有對人事無常的恐懼。想到才不久前坎察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