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1部分

長生知道趙大玲這樣說安撫他的成分居多,但也明白,她講的是實情,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是他心中的感動和愧疚卻不知如何表達。身為男子,卻要一個姑娘用自己的清白名聲來保護他,這種無力感甚至比當日一道聖旨之下,他被除冠剝/衣,貶為官奴更加強烈。

趙大玲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道:“你累了吧,要不要歇會兒?”

長生苦笑著搖搖頭,“我不累。你的話我聽明白了,不會再提這件事。只是,我終究是虧欠了你,無以為報。”

趙大玲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咱們之間還說什麼虧欠不虧欠的話。”說完,她又覺得這句話好像說得有些曖昧,貌似是太親近了,連忙又找補道:“我是說,你不用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長生抬頭見趙大玲微紅著臉,雖是一身不合身的粗布衣服,頭上也只有一根木頭簪子,卻一下子讓他想到剛才她所說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一時竟覺得沒有比這句話更能形容她的了。在這樣惡略的環境中,她卻如此善良美好。

第二天趙大玲幫著友貴家的分發了早飯,便去五小姐那裡上職。她昨天因著黃茂的事兒少當一天差,五小姐明裡倒沒說什麼,蓮湘為人厚道,怕她難堪也沒提這事兒。

只有蕊湘幸災樂禍,咋咋呼呼地甩著手裡的帕子,“哎呦我的娘啊,我還尋思著你今天也不好意思出門呢,沒想到這一早你倒是頂門來了。還是你想得開,遇到這樣的事兒一樣吃得下睡得著,這心大的能裝下一匹駱駝了。”蕊湘上下打量她,“聽說昨天那個二少爺跟前的黃茂誇你俊來著呢,他不是瞎了眼吧,又或者沒見過俊的,所以看母豬都是雙眼皮。”說完捂著嘴吃吃地笑。

趙大玲心裡一陣膩歪,這丫頭嘴也真夠毒的,姑娘家家的這麼刻薄。假以時日,等她嫁了人有了漢子,葷素不忌之後,必能跟友貴家的一較長短。看來幾天前五小姐罰蕊湘跪太陽地還沒讓她學乖。趙大玲有心再找個由頭整治整治她,但又實在懶得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自從出了黃茂的事兒,府裡不時有人對著趙大玲指指點點,在她身後交頭接耳,趙大玲也只當是沒聽見,該吃吃該睡睡,該幹什麼幹什麼。

晚上友貴家的去打牌的時候,趙大玲得了空閒找來一根丁字形的樹杈,大約三指粗細,即結實又有一定的韌性。她將樹杈上多餘的小枝杈都砍掉了,把頂端橫著的枝杈截成合適的寬度,然後用砂紙細細打磨了上面的毛刺,最後在短橫枝上纏上了布,方便夾在腋下。一個輕便又實用的柺杖就做成了。

☆、第20章 底層的清譽

第二天一早,趙大玲得意地將柺杖拿到柴房給長生看,“等你能下地了,就能拄著這柺杖練習走路。你別瞧外形不好看,但實用著呢。有一次我打球扭傷了腳,就是拄著這種柺杖走了一個月。”趙大玲的思緒一下子被帶到了現代。那次校園裡組織排球聯賽,她本是替補,誰承想上場三分鐘,一分沒得還扭了腳,賽後的慶功會上被大家嘲笑了很久。當時不覺得,現在想起來那種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日子簡直就是天堂。

趙大玲甩甩頭不敢再想,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再想下去,她都要哭出來了。還打球、慶功會呢,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娛樂,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了。

她將柺杖靠放在長生旁邊的牆壁上,仔細看了看長生的氣色,還好,經過幾天的修養,他的臉色回覆了一點兒血色,不再蒼白如紙。

長生扭頭打量了那個柺杖,輕聲道:“很好,我很喜歡。”說著俊美無儔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

那抹笑意生動又帶著一絲羞澀,彷彿冰雪初融,又彷彿一縷陽光穿透厚厚的烏雲照射出來。這是趙大玲第一次看到長生的笑容,看到他展開了微蹙的眉頭露出類似於歡愉的表情。雖然只是唇角微微翹起的弧度,驚鴻一瞥之下,卻讓她覺得頭腦轟鳴,心跳如鼓。她舔舔發乾的嘴唇,匆匆丟下一句,“你現在還不能用,先留著吧。”便落荒而逃。

一場秋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天,北方的秋天異常短暫,天一下子涼了下來。柴房的一角漏雨,整個地面都是溼漉漉的。趙大玲進到柴房時只覺得裡面陰冷陰冷,一點兒熱乎氣兒都沒有。

長生躺在鋪板上,身上的被子都是潮的。趙大玲走過去將給長生的粥飯放下,伸手摸了一把被子,皺眉道:“這怎麼行,蓋著溼被子會生病的。”

長生費力地支撐起來,靠在被雨水浸潮了的葦子杆兒和泥築的牆壁上,搖頭道:“沒事兒的,被子裡面是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