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從嫁入這深宮裡開始,還是孩提的時候就開始殺人。
如今十多年過去了,積累在手上的性命多如牛毛。那些亡魂若是都要索命,哪裡還會有她凰九的骨頭在?
“柳妃!你一定是瘋了!”凰九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柳妃。
柳妃尖叫:“我沒瘋,都是你逼的。你毀了我的清白,害死我的孩子。你害了皇宮裡那麼多的女人,你該死!”
凰九神色恍惚,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這是她的絕望,卻是眼前三個人所有希望的開始。
凰九從不曾這樣的潰不成軍過,如今她一倒下,就說明皇后的標誌倒下了。
她開始嚎啕大哭起來,聲音淒厲尖銳,穿透了坤寧宮的宮門一路傳出去。只是她如何的哭卻不曾見眼角有一滴眼淚。
凝歌用力的攥了攥手,瞧著凰九卻好似看見一個乞討的人一般。
凰九要什麼呢?終究不過是一個乞討關愛的可憐人罷了。只是因為缺少的那一點溫熱,偏生需要人血去暖,這樣浸漬出來的依賴慢慢的扭曲,即便是得到了也不過是依附罷了,更何況得不到呢……
“砰!”的一聲,有人破門而入,凝歌抬頭,卻是長彥帶頭的侍衛。
侍衛之後緊跟著一臉氣急敗壞的凰叄。
“長彥,這是皇后寢宮!你一個太監是要造反嗎?!”凰叄厲吼一聲。
鳳于飛不過是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凰叄,緩緩道:“是孤叫長彥一有異動就闖進來的。怎麼?你有意見?”
凰叄一怔,瞥見跌坐在地上凰九,神色又是微微一變。
他以為哭號的人當時凝歌才是,按照凰九的手腕,是斷不會叫凝歌再次從這坤寧宮中走出去的。
只是他錯了,此時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神色木然的人卻是他印象中鋼鐵一般堅硬的凰九。
“皇后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凰叄語氣帶著警示,說不出的冰冷。
他的憤怒是衝著凰九去的,只是這樣的不滿和失望卻又因為凰九如今至高無上的身份拐了個彎隱晦的表達了出來。
要知道凰家的權力大多是掌控在凰九身上,要想掌控整個凰家,還要先透過凰九這一關。
凰九不語,只是盯著一個方向不住的哭,此時的凰九褪去了端莊時候偽裝出來的溫和,也沒有任何威嚴,倒是像極了沒有得到糖果的孩子不滿的坐在地上,醜態百出也無所畏懼。
“你殺了人,哭什麼?”鳳于飛冷笑著看著凰九做作的姿態,心中不曾興起半分憐憫和憐惜,從目光中透露出來一種厭惡,看的人心底發寒。
“哭什麼……”凰九苦笑著看向鳳于飛,卻是在接觸了那樣的目光之後狼狽的避開。
是了,她怎麼會忘記了,不管她是生是死,是哭還是笑,從這雙眼睛裡面流露出來的表情永遠都是這般的冰冷和厭惡。
不,準確的說只要鳳于飛正眼看她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冰冷。
這一切,難道不都是因為他嗎?
她凰九身上的每一樁罪孽,細細數來,哪一個不是因為鳳于飛?
因為鳳于飛的心不肯放在她身上,因為鳳于飛總是喜歡把身體和心交給別人,只有在需要她的時候才會想起來坤寧宮中枯坐著一個永遠等著他的凰九。
所以那些個跟她搶奪鳳于飛的人難道不該死嗎?
凰九自小就是凰家的掌上明珠,嫁入後宮也是一朝國母,從來不曾受過委屈。唯獨鳳于飛……唯獨鳳于飛永遠都不肯滿足她心裡那點缺口。
凰九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飛快的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指著鳳于飛道:“皇上問臣妾哭什麼,那臣妾就說與你聽。”
“皇上可還記得臣妾是何年何月嫁入這皇宮裡的?又可記得妾身當年年方几何?”凰九冷笑。
鳳于飛蹙眉,抿唇不語,神色之間飄忽不定。
凝歌暗道不好,凰九這是要打同情牌的節奏嗎?
她心思一轉,正看見身邊的柳妃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昏昏沉沉有暈倒的趨勢,連忙上前打斷了凰九的話道:“皇上,還是先讓柳妃回宮休息吧。”
鳳于飛側目看了一眼凝歌,點了點頭吩咐站在身後的長彥:“去,叫兩個人來扶柳妃回宮休息。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叨擾,若有違者,殺無赦。”
鳳于飛的話鏗鏘有力,說道殺無赦的時候身上竟然真的帶了些殺氣,原本的躲閃不見了,只多了幾分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