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歌苦笑:“好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能死,唯獨我應該死。”
鳳于飛側首看了一眼凝歌欲言又止。
空氣中隱約瀰漫著一些詭異的酸味,凝歌只覺得這帷帳中今日特別的悶,額頭臉上都是滾燙的汗珠,索性扇著手道:“這裡悶熱的很,我出去了。你好生叫御醫給她診脈吧。”
凝歌逃也一般的離開了帷帳,快得好像身後有鬼在追一樣。
真是奇了怪了,日子一天一天過,對於鳳于飛的印象卻是愈加的清晰起來。這個世界上任何人似乎都帶著秘密,輕而易舉的就能得到鳳于飛難得的溫存,而她卻幾乎要用生命去換那片刻的柔軟。
不公平,更不甘心。心裡的酸澀不斷的發酵,好像是澆了一罈子醋一般的酸。凝歌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何對一個不能用情專一的種馬這樣的上心,只是她卻如何都不敢承認這就是喜歡。
她怎麼會喜歡他呢?奪走了她的初夜,間接地害死了她的孩子,甚至……並不喜歡她。
鳳于飛只不過片刻之間就出來了,見凝歌在看著外面堆積的水窪出神,背手和凝歌並肩而立,許久才說:“走,孤帶你去林府。”
凝歌眼神一閃,扣著手中的帕子:“皇上也覺得我能為玉卿報仇?還是皇上心目中的仇人,也是凰家。”
逼的鳳于飛不得不娶自己親妹妹的,難道也是凰家。
逼的玉卿走投無路要和自己親生母親反目的,也是凰家。
凰家之於凰九,到底是怎麼幽深的一個存在?
凝歌第一次發現這皇宮裡,不僅僅是嬪妾關係之間那樣的複雜,甚至還夾雜這許多不知名的東西,背後有一股子強大的力量在操控,預知著這裡發生的每一件事,又都不斷的製造下一件事情。
凰家,好似一個機器的齒輪,如今卡死在凝歌的腦海裡,叫人不能動彈。
為何所有人都要避之如蛇蠍,又為何那被傳得如蛇蠍一樣的凰九性情端莊厚重?
她終究還要捲入這些無謂的紛爭裡去,即便是她有心躲閃。
鳳于飛側首,絲毫沒有被看穿了心思的窘迫,只認真道:“玉卿穩重,不會看錯人。而孤,卻不希望你看錯了人。”
凝歌心中有片刻酸澀:“那在皇上眼裡,凝歌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報仇?”
“自然不是。表面看起來,區區一個你之於鳳凰兩家而言也不過是一個小小蚍蜉,如何能撼動大樹?但是孤總相信你這個蚍蜉要與眾不同,總能撼動大樹根基。只是孤希望你不要看錯了大樹,搖晃著砸傷了自己。”
凝歌蹙眉:“這是什麼意思?”
“走吧。”鳳于飛不再理會凝歌,跟凝歌一處出了長歌殿,殿外有一頂金黃八寶轎子候著。
這是要她走著去?
凝歌蹙眉,卻不料下一刻就被人攔腰抱起,三兩步就進了轎子。
轎子裡富麗堂皇,都以明黃色的綢緞包起來。上面的龍紋忽明忽暗,齜牙咧嘴凌厲異常。倒是沒有其他的裝飾,只在垂下來的轎簾底部點綴了一整排的佛珠,有手指大小,個個渾圓整齊,上面清晰可見字跡的脈絡遊走。
“那是什麼?”
鳳于飛只淡淡掃了轎簾一眼,淡淡道:“是舍利子。”
凝歌心中一顫。
只在傳聞中聽說高僧過世之後會留有舍利子,不過那尚且還是傳聞之事,高僧得道昇天,舍利子才能集天地精華,異常難得,被稱之為人命珍珠。只是凝歌向來是把這樣的事情當成神話來聽,真正的舍利子對於凝歌這個無神論者來講簡直絲毫沒有可信度,如今真正看見了,心中甚是驚訝。
“舍利子當真是高僧命元?能震懾邪魔?”
鳳于飛似乎看穿了凝歌的心思,道:“舍利子,是用高僧骨灰所化,內有高僧心頭血,開祭壇以氣凝結,供奉在佛前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拿下。能震懾邪魔是假,能安人心是真。要知道這世上的人心比邪魔更盛貪婪。這七七四十九顆舍利子,不過是討個安心罷了。“
心頭血,骨灰……
凝歌瞬間覺得這轎子裡陰風陣陣,冰冷異常,下意識就往鳳于飛的懷抱裡貼了貼。對於那神鬼之物再無半分興趣。
整日坐在用人命凝結的轎子裡面,果真會覺得高高在上還有那麼重要嗎?
凝歌這樣想著,又想起鳳于飛那句人心不古的話來,總是覺得別有深意,只是鳳于飛遠遠不是看起來那樣的簡單,哪裡能叫凝歌忖度出心思來。
只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