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東行摸了摸鼻子,心想:你再生氣,我也有辦法哄回來。不過文怡已經生了幾回氣,再鬧下去,說不定到了宿頭,就有被趕下床去的危險。他決定暫時緩一緩,便笑嘻嘻地道:“再走半個時辰,估計就到長渚縣城了,那裡的縣太爺原是二叔故交的門生,咱們帶了二叔的信過去,說不定也能得一番寬頻呢。正好咱們帶著取暖的柴炭不夠了,馬吃的草料也有些不足,就請他們幫著置辦些吧。”
文怡有些疑惑地回頭望他:“這也要找二叔的熟人幫忙麼?都是小事而已。先前在那四個地方,明明咱們可以去驛館住宿,歇上一晚,補給食水草料,安安靜靜走了就是,你卻偏要拿著二叔的信上門拜訪那些陌生人,又接受他們的宴席款待,原本只過一夜就能離開,被你拖得非要過上兩夜!弄得一路行來大張旗鼓,大違你平日行事之道。相公,你是不是想做些什麼?我用不著知道細節,只要知道個大概就好,遇到事心裡也有數。”
柳東行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我何曾想做些什麼?不過是覺得時間很充裕,走慢些也不要緊。等咱們到了康南,必有無數的公事要忙活,也不知道幾時才能再過上這樣安逸的日子,我才想趁著眼下無事,多陪你散散心罷了。你若不喜歡這些官場上的應酬,我們就不去拜訪那些人了,聽說長豬的金銀首飾做得好,到了地方,我就陪你去街上逛逛,買些你喜歡的小玩意兒,好不好?”
文怡不為所動,兩眼直盯住他:“你休想糊弄我!若康南駐軍所的公事忙,那你先把公事辦好了再說,不用非得擠出時間來陪我回平陽過年。我們要在那裡待上至少三年呢,什麼時候回不得?你老實跟我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別拿這些話來搪塞我。若你是嫌我頭髮長見識短,不配知道你的想法,那就當我沒說過這話!”說罷扭過身,就要繼續做針線。
她是真的有些生氣了,經過恆安的日子,她還以為夫妻之間已經有了默契,丈夫不會再有事瞞她了呢。
柳東行張張嘴,苦惱地想了想,心一橫,便巴著她的背討好道:“好娘子,別生氣,原是我錯了,我不該瞞你。”
“嗯?”文怡神情淡淡的,手上繼續做針線,絲毫不為他的可憐相所動。
柳東行嘆了口氣,只得低著頭老實交待:“其實也沒什麼,我確實是有意大張旗鼓,讓一路上經過的城鎮都知道我路過什麼地方,又要往何處去。”
文怡手上一頓:“這是為何?你是……故意要讓別人知道你的行蹤?”
柳東行點點頭,又問:“你可記得,在我們長房,姚氏太夫人所生的兒女除了二叔與東平王妃,還有一位小姑姑?”
文怡轉過頭:“是蘇太太吧?小時候我在平陽見過她和她家兒女一回。”心下一頓,“是了,我曾聽林家小姐提過,蘇大人年初調任青州按察使……”她睜大了眼看向柳東行:“你這是……想要去青州做什麼?!”
她連忙坐起身,什麼針線都顧不上了,統統丟到一邊,正色盯著柳東行:“相公,你在想什麼啊?我知道青州是鄭王的地盤,而鄭王又欲圖謀不軌,羅大哥與蔣家姐姐正在那裡查探此事。你這是有意助羅大哥一臂之力麼?可你的職責是在康南啊!這一回事涉三家王府,太子殿下安排你去守康南,是有重任交託的。若你為了青州之事,耽誤了康南的差使,壞了太子殿下的盤算,那可怎麼好?!”
“你先別急。”柳東行忙安撫她,“我怎會不懂得這個道理?更何況羅大哥在青州是如何行事,又以什麼身份行事,我全不知曉,貿然過去尋他,只會給他帶來危險,我怎會那般糊塗?!那裡的事自有通政司安排,我心裡再擔心,也不會插手。”
“那你是……”文怡想了想,明白了,“你是擔心蘇太太會出事?我也曾擔心過蘇大人被調任青州按察使,說不定會被鄭王所制,但後來又想到,鄭王既然與東平王府有聯絡,蘇大人身為東平王爺的連襟,自然是平安無事的。”
柳東行嘆了口氣:“我擔心的不是他們的平安,而是怕蘇姑父會一時糊塗,倒向東平王府那邊去了,將來王府事敗,他們一家也逃不脫罪責!”
文怡吃了一驚:“怎麼可能?!我從前見過蘇太太,觀她言談舉止,並非此等短視之人,而蘇家一對兒女的教養也是極出色的,有這樣的兒女,蘇大人又怎會投靠東平王府,行那不軌之事呢?!”
柳東行嘆道:“若有意起事的只有鄭王一家,哪怕再添上康王府,我也不擔心蘇姑父會犯糊塗,但如今東平王府也參與進去,就難說了。蘇姑父與東平王絕不僅僅是連襟的關係而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