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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高音說：“不，我們沒有冤枉他。吳婆婆給他錢和衣服不假，他拿婆婆給他的錢買包子饅頭也不假，但這並把你表明他沒有偷天福老闆的錢啊。大家說，是不是？”說這話的是大龍。

在場大概也有三四十個人吧，但就是沒有一個人再接他的話茬了。

有許多人開始為這個孩子抹眼淚了，也有人嘀咕著為他叫冤了，但更多的人保持沉默，從他們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感情。

“嘿，大家想想啊，我們這一帶除了他這個兔崽子做賊，還有誰做過啊？”大龍幾乎是在咆哮了。憑著我敏銳的聽覺，我聽到一個站在人群之外的一箇中年婦女用非常小的聲音說了幾個字：“還有你自己啊。”

啊！我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許多。你這個死大龍，原來你心裡有鬼啊。

天福說：“大龍兄弟，我看就算了，我們沒有證據確定是他偷的，我那幾百塊錢就當作是我打麻將輸了。把他放了吧。”失主都出來求情了。可大龍還是從鼻子眼來重重的哼了一聲，好像對這樣的結局很不滿意。我真想再飛過去啄他一下，可我忍住了。衝動是魔鬼啊。

人們終究還是解散了。

猴子被吳婆婆帶回了家裡，洗臉，供飯，把他伺候得跟少爺似的。

可婆婆的家裡人老不高興了。他兒子再一次把早上說過的話說了一遍，而且語氣加重了許多，神色也僵硬了許多，我在一旁聽著也很不是滋味。可婆婆沒生氣，仍是很溫和的做著解釋，用她的宗教真義做為證據，雖然話說得依舊那麼單純，甚至有些愚蠢，但我聽著比第一次舒服多了，我感覺到她的形象也比開始高大了許多。我在心裡為她豎起了人類常豎的大拇指。

從閨房裡走出來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婆婆的兒子稱之為老婆，她睡眼惺忪，打著哈欠，儘管這時她的兒子也就是剛才那個中學生都從學校早讀回來，她還是嚷嚷：“誰在這裡吵呢？回來幾天，想好好睡個覺都不讓啊。”

她看見了家裡的客人，大叫：“媽，這是誰呀？”她兒子反應快，得意的說：“我奶奶撿來的小叫花子唄。”婆婆瞪了一眼孫子：“瞧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

媳婦說：“媽，你就把他請出去吧。我們家不是救濟會，我們也不是大財主，我跟你兒子兩個人每月吧，託*的福，能拿到四千五千的，那也是熬燈守夜的血汗錢，並且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沒有了呢。”“是啊，是啊，媽。”婆婆的兒子也幫腔著說。

“好，不要多說了，我已經託人捎信給這孩子的姑姑了，等他姑姑一來，他就會走的。”

猴子早就坐立不安了，聽說他姑姑要來，便站起轉身要走。

婆婆拉住他，“娃啊，你要去哪啊？別走，你姑姑來接你呢。”

“不，我，我怕我姑。”猴子怯生生的說。

“不怕，有婆婆在呢。婆婆會讓你姑姑對你好的。”

“不是，我姑她對我好。”“對你好，那你還怕什麼啊？”“她樣子很兇。”

猴子他姑姑終於來了，風風火火的，眼睛好像哭過，但現在板著個臉，看上去真的很兇。我知道人類中有一種人表面頂可怕的，其實內心好著呢，這類人叫“面狠心善”。

到了姑姑家，猴子的一切馬上發生了轉變，這轉變之快讓我再一次目瞪口呆。

孤兒（四）

婆婆把今天發生在猴子身上的事情複述了一遍，姑姑就領這猴子到了她自己的家。

我絕不會放過這樣的瞭解猴子親人的機會。

姑姑家的狀況用四個字就可以全部概括：“家徒四壁。”

房子是土磚做的，有大把年紀，陰暗，破爛，沉悶的氣氛，窮苦的跡象。姑姑她年紀也很高，已經有五十多歲吧，外表醜陋，衰老：大臉盤，大腦袋，腦袋上頭髮歷歷可數，平整的鋪在頭頂也蓋不到四分之一的頭皮，滿臉皺紋，每條皺紋裡都注滿滄桑和苦難。說起話來很有趣，板起臉來也真的很可怕。

“好，你說，你有沒有偷人家的錢？”“沒，沒有。”猴子怯怯的說。

姑姑沉默很久之後端正的看著猴子說：“人再窮，也要有骨氣，人不能做賤骨頭，你懂嗎？”在我的眼中，她現在的樣子很像一個聖人。猴子點頭的時候很快也很用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