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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到這時她們已經知道了,有時候,有些事,仿若雷區,不能碰觸。

哪怕是善意的,也不可以。

就在這種情況下,有一天,果果突然生病了。

開始的時候不過是有點發低燒、厭食,段斐用物理方法給果果降溫,可是沒有什麼明顯效果,到晚上的時候覺得不對勁,一掀衣服,果然看見大大小小紅色斑疹,沒過多久就變成了透明的小水皰。

要是換在平時,段斐即便記不清自己長水痘時的樣子,但觸類旁通地想想,應該就能想到這是水痘。可當時深更半夜的,一個獨身的女人帶著個孩子,想保持冷靜也很難。

段斐急得亂轉,衝過去就拍許莘的房門,帶著哭腔喊:“莘莘,莘莘,醒醒,果果生病了!”

許莘睡得顛三倒四的,被段斐拍醒,嚇得一個挺身從床上坐起來,待聽清段斐說的是什麼之後,拖鞋都沒顧得上穿,抓起一件睡衣就往段斐屋裡跑。沿途撞到了沙發角、衣櫃邊,連疼都顧不上,幾乎是撲到果果的小床前,燈光下,眼見著果果全身長滿了清亮得似乎隨時都會爆裂開的小水皰,周圍還籠著淺紅色的暈。果果一邊扭動身體一邊哭,手不自覺地就往身上抓,段斐急忙固定住她的手,怕她抓破了水皰感染。

許莘急得滿頭汗,問段斐:“這是什麼?”

段斐哭得淚眼朦朧,早就沒有了主意:“我不知道,我從來沒見過。”

許莘努力吸口氣,站起身交待段斐:“姐你抱上果果,我去樓下發動車子,咱們這就去醫院。”

段斐手足無措地點點頭,慌里慌張地伸手擦把眼淚,趕緊給果果包小被子,一邊包一邊擔心把水皰弄破,眼裡還有止不住地眼淚往下掉。

兩個女人,就這麼手忙腳亂地把果果送到了醫院——凌晨兩點多的時候,馬路上沒有多少車,許莘才敢拿出平日裡絕對不敢提的速度往前衝。好在最近的中醫院距離兩人住的地方不過幾站路,一眨眼就開到了。衝進急診室大門的時候,段斐腿腳都發軟,險些被絆倒。還是許莘一把扶住她,帶著她在長長的走廊裡奔跑。

充滿中藥氣息的走廊裡,寂寥的白色燈光,兩個失魂落魄的女人,懷抱著一個小小的孩子跌跌撞撞往前跑……那樣的景象,後來過了很久,當許莘再想起來的時候,都覺得有無法抑制的淒涼與後怕從心底深處湧出來。

到那時,許莘也已經嫁作他人婦。可是每當她想起那個夜晚的段斐,那個披頭散髮、眼神都惶恐到無法聚焦的女子……許莘會忍不住哆嗦一下,忍不住往身邊的男人身上靠過去,近乎喃喃地說:“你不要拋棄我。”

身邊的男人迷迷糊糊地安慰她:“你這個悲觀主義的孩子,我怎麼會不要你……”

這樣溫暖人心的情話,也是說了好多年,才一點點打消許莘心底的那些忐忑。

也是多年後,許莘承認:她以為足夠堅強的自己,其實本質上仍然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她害怕孤獨,害怕受傷害,害怕所有未知的挑戰與迷題……她努力想要從自己身邊尋找好榜樣,可是婚姻中甚少有波瀾不驚的案例。

她似乎才知道,別人的婚姻,無論是濃情蜜意,還是勢同水火,那終究是別人的。

屬於她的那一段,除了她自己,沒有人有發言權。

那個夜晚,就這樣在段斐和許莘的慌張中度過了。

給果果看病的醫生雖然年紀不大,但顯然是見得多了,他掀開小被子看了看便判斷說:“水痘,沒關係,三四天以後就會結痂,熬過去了就終生免疫了。”

沒等說完,外面有護士喊:“杜醫生,您過來看看這邊……”

“知道了!”眼前的醫生一邊回答一邊低頭快速寫處方,同時囑咐段斐,“看好孩子,不要讓她亂抓,小姑娘嘛,留了疤將來就不漂亮了。現在有點發燒,最好還是堅持物理退燒法,用冰枕、冷毛巾冷敷,多喝水,不要用藥物退燒,會有副作用。多吃點富含蛋白質的食物,不要吃燒烤類、炸的、辣的食物,麵包也不要給孩子吃,我給你開點止癢的藥,回去熬了給孩子泡泡澡……”

一路龍飛鳳舞,段斐剛剛接過處方箋,眼前的大夫已經一陣風似地掠過她們身邊,衝向了門外。

四下反白的診室裡,段斐抬頭看看醫生的背影,再看看身邊的許莘,忍不住,淚水撲簌簌落下來。

那晚,泡過藥浴後,果果終於睡著了。段斐長吁口氣,倒在床上,看著果果的睡顏,自己卻怎麼也睡不著。

疲乏過了頭,就是肌體的越發沉重與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