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姿色,難怪三殿下對她有些別樣情緒。只是她生的再美,也不過是一介下賤的商賈之女,只有等級不分的南鄭國才高看他們這些商賈一等。若是在北盤國……哼……這樣的女子,就算給三殿下當妾都嫌侮辱,可三殿下卻因為她而一再錯過最佳時機。
想到此處,青衣女子原本一貫冷漠卻還不算惡劣的態度一下子有些失衡,只瞟了一眼旁邊簡易地連面銅鏡都沒有的舊桌,就冷冷地將擦拭了無數遍的匕首在掌中玩出一個漂亮的劍花,然後右腳一挑,將其穩穩地插入靴中,站了起來去開門。
“多謝!”燕飛羽不為所動地微笑,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之色地走了過去。
拉開抽屜,果然看到裡頭有一把梳子,便取出來放在桌上,然後拉了一隻凳子坐下,順手解下男式髮髻,將一頭烏髮披散了下來,微微地側著頭,緩緩地開始梳理。
做這一切的時候,她的神情始終十分平靜。
說實話,當她被裝入那矮矮的夾層之中,長期忍受著令人窒息的黑暗,以及因為穴道被封及馬車的顛簸而致使四肢麻木痠痛地猶如萬蟻撕咬時,她的心中確實轉過不少軟弱害怕的念頭,甚至,有好幾次,淚水都要壓制不住地壓眶而出。
每當此時,她就強迫自己去回憶一些開心的事情來分心,然後告訴自己,不論眼下的一切是多麼地艱難,只要她一直保持著信心,維持著堅定的信仰,她就一定能再次脫困而出,重見天日。慶幸的是,她的這一生,雖然也有致命的磨難,卻從來不缺乏快樂和溫暖,不論是父母親人的疼愛,還是和大頭之間毫無阻隔的純真之情,隨便想想哪個,都足以讓她的心裡泛起美好的感覺。
不過,真正給她一次又一次勇氣的,教她用微笑來面對苦難的,卻遠不止這些,而是記憶深處那一個有著無比明亮眼眸的燦爛笑容。
當年那個才六七歲的孩子,在小小的年紀就已被劇毒折磨的幾乎不成人形,明明知道自己很可能活不過十歲,猶自不忘用最樂觀的態度來面對生活,而她,咋說也算是經歷了幾番生死了,又怎能反而不如一個幾歲的孩子呢?
燕飛羽沒有深究自己為何總要和雲宵相比,只是下意識地覺得她若是表現的懦弱了,就實在對不起這個這一世的重生,對不起燕飛羽這個身份。
所以,她會盡可能地用微笑來面對這次劫難,絕不示弱。
門開了,很快就走進兩個漢子,將木桶抬了出去。
接著,有人送了一個托盤過來,一個青菜一個鹹肉炒香乾,還有一碗筍乾湯,以及兩碗米飯。菜式十分簡單,卻透著一股熟食所特有的誘人香氣,引得燕飛羽啃了三天干糧的胃部一陣自然的抽搐,無法控制地發出了可疑的咕嚕聲。
燕飛羽臉色一紅,有些無奈。
這心理上的情緒她還可以控制,但生理方面卻顯然鍛鍊地還不到家,非要跟她唱對頭戲,這一下只怕這個女人要開心了。
果不其然,聽見這個聲音,方才還緊繃著臉的青衣女子的面上頓時掠過了一絲嘲諷。只是,頓了頓之後,發現燕飛羽並沒有如預料之中貪婪地看向食物,反而依然平靜地梳理著長髮,自知若是堅持恐怕還是自己輸,一如這幾天她縱使渾身骨頭都疼也沒有吭一聲的倔強,眼神兒又冷漠了下來,哼道:“還不過來吃飯,難道還要端到你燕大小姐的面前不成?”
阿彌陀佛,總算有一口熱飯吃了。燕飛羽心裡慶幸,神色卻更加從容,不疾不徐地走過來坐下,端起米飯,一口一口,動作十分優雅地進食,哪裡看得出來像是餓了一整天的人。
青衣女子握著筷子的手一緊,差點將青菜夾斷,這才僵硬地將其放入口中,相對無言地沉默著吃了起來。燕飛羽吃的不急,用的卻不少,盤裡的菜還有剩餘,碗中的米飯卻乾淨地不剩一粒,然後放下碗筷,又禮貌地道了一聲謝。
“你沒必要這樣虛偽!”青衣女子發現自己自從看見燕飛羽的真面目後,越來越看不慣她臉上的微笑,當下毫不客氣地諷刺道。
“哦!”身體清爽,腹中溫飽,眼下已是三天來最好的狀態,燕飛忌更覺心中力量充足,便微收起笑容,淡淡地注視著她,“那麼,請問,寧不打算什麼時候才來見我?”
她原本以為這是寧不所設的陷阱,被綁架之後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他,沒想到直到現在,寧不卻連半個影子都沒露。
青衣女子眼神更冷:“你以為三……他還是你燕家的護衛,想見就見麼?”
“他若不敢來見,我當然無法強求。”燕飛羽面無表情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