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士兵們的主力都來自圖爾內斯特教區,他們還是第一次走出自己的教區,對所看到的一切都感到新鮮和好奇。他們有時候唱歌、說笑話,有時候看到在圖爾內斯特教區看不到的稀奇景緻,比如五彩繽紛的硫磺熱泉和旁邊古代帝國浴場的廢墟。就自發地停止歌唱,對所看到的一切嘖嘖稱奇。議論一番。
羅怡也同樣感到新鮮和好奇,可惜她記得自己是在行軍不是在春遊。所以儘量裝出對此不感興趣的樣子,喝令行進中計程車兵們保持隊形——真一哄而上去看景緻了可怎麼辦!
她這樣策馬走過隊伍的時候,看到迎面走來的珍妮也在訓斥士兵,情不自禁地想到:“如果內外的敵人都被掃蕩乾淨,天下太平,我們可以一起挎著野餐籃子到這裡遊玩,那該多好!到了那時候,大家都不必帶著刀劍,可以穿著花裙而不是盔甲……會有那一天的。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傑生卻不在隊伍裡巡邏,軍隊開拔還不到半天,他就籍口自己腳扭了,爬到一輛馬車上歇著了。
那馬車在計劃中原是為了裝載傷員而帶的,搭載著一張柔軟的空床,做計劃的人就是傑生,因此他熟門熟路地找到了這舒適的床鋪,愜意地躺在上面補覺。
羅怡對此參謀長裝病其實一清二楚,但是看在他之前日夜不休地制定各種計劃上面。假裝不知道參謀長裝病這回事,“水至清則無魚”嘛,何況,他妹妹一直在和羅怡一起巡邏著。也不缺他“以身作則”了。
到了紮營的時候,傑生養足了精神,在營地裡到處溜達。一邊聽取彙報,一邊欣賞士兵們從旅行商人們那裡購買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期間還喝走了兩個在女營外面亂轉計程車兵。
小樣,你們不知道里面很有幾個是漢森大媽精心挑選與培養。又在男爵夫人那裡接收了一些古怪知識的女將,我這是在為你們的身心健康考慮!
他就這樣一路當著活雷鋒,直到他走到男爵夫人帳幕外,眼角一閃,看到男爵夫人正在帳幕外的一棵樹下面原地跳躍,高舉雙手試圖摸到那棵樹最低的一根樹枝。
她在幹嘛?
傑生看了又看,沒看到那樹上長了什麼金蘋果,值得男爵夫人這樣拼命。
“要取什麼東西嗎?”
“不。”
“那這是……”
事情還要從出征前一天說起。
她到主教那裡做誓師儀式的最後一次演說對詞,結果臨別閒談的時候聽到了一件晴天霹靂般的事情。
騎士帶給主教的禮物,他已經嘗過了。
“塗在麵包上,吃起來不錯,哎,你的臉色怎麼了?”
喵喵喵喵他吃下去了!他吃下去了!這怎麼可能!那種如同化學武器的玩意兒……從現代社會穿越過來的羅怡,自詡久經地溝油、香精、色素、塑化劑等等考驗,已達百毒不侵五顆星(印度阿三那種開掛的不算),不過騎士帶來的腐爛鯊魚肉屬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大魔王已經強迫自己遺忘了。
“味道確實濃烈了點——恩,比從前跟我父親去皮革加工地聞到的氣味濃一些。”屠宰業的一個副產品就是皮革,另外一個副產品是鞣製皮革用的油脂,所以他對散發惡臭的皮革作坊熟得就跟自己家一樣。
異界穿越過來的大魔王看著姿容秀麗,侃侃而談的少年主教,聯想到剛穿越看到的糞尿滿街……好吧她真不願意想起來面前這朵鮮花是從那樣一個糞堆里長出來的……還是忘了這事,專心看看顏就好了!
但是看顏又給大魔王增加了另外一重煩惱。
“我給你留了點——咦?”
面前的年輕女子眼中閃爍著跳動的火焰:“站到牆邊去!”
“呃?怎麼……”
“靠窗的那面牆!靠窗站好!挺直了!”她的聲音有些激動,然後,男爵夫人抽了個腳凳擺在他面前,一個跳躍站到了腳凳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那雙平時和善天真的圓眼睛危險地咪成了一條線。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靠著牆壁,一時迷惑難解,因為事先說了是商議軍務,所以那時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室內非常安靜,靜到連呼吸聲都沒有。
然後一隻手緩慢地撫過他的頭髮,讓他一個激靈,背後不知不覺地就冒出了汗——他面前的這個身體裡,可是有一個非同一般的,不屬於原主人的靈魂——他很清楚這一點。這個靈魂……這個曾經被壓制、囚禁了一千年的靈魂……它想做什麼?
不管它想做什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