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你在煮什麼?好香啊!”蕭沂派來送來的侍衛,有一半是梁肅的人,其中不少和雙喜、雙福是從小認識的,故大家說起來話來也沒什麼顧忌。
“雞湯。”雙喜說。
“難怪這麼香啊!”侍衛們垂涎欲滴的望著那瓦罐,“雙喜,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嗯。”雙喜掀開瓦罐,從裡面舀出雞湯,然後將一把小青菜丟到了煮沸雞湯裡,滾一下,就把青菜撈出,又換了一碗雞湯,再滾一下。
“你這是幹什麼?”侍衛不解的問。
“練兒小郎君只吃從雞湯裡滾過兩次青菜。”雙喜說。
“……”侍衛們錯愕的瞪著那盆青碧鮮嫩的小青菜,“吃個菜也這麼麻煩!”
“唉。”雙喜嘆氣,不是麻煩的問題,而是船上已經沒有活雞了,連蔬菜都沒多少了,現在天氣那麼熱,食物根本儲存不了多少天。換成以前,還能隨便找個地方停下,買點新鮮的食材,可現在到處兵荒馬亂,沿河的城鎮早荒蕪了,有錢也沒地方去買吃的。再說漕河上水盜不少,他們的船幾乎是日夜不停的趕路,就怕停船休息會遇上水盜。
船艙裡,蕭源正一口口的哄著練兒喝粥,“練兒你嚐嚐,這粥是剛熬的,一點都不硬。”
“我不吃,我剛剛就嘗過了,還是硬硬的。”練兒委屈的說,“姑姑,我要吃以前家裡喝的粥。”他不懂為什麼姑姑不給他吃以前家裡喝的粥,而讓他吃這種硬硬的、一點都不好吃的粥。
蕭源抿了抿嘴,把碗放下,摟著他柔聲哄道:“練兒乖,等過幾天,到了通州,姑姑就讓你家裡的粥好不好?”
“可是——”練兒還是很委屈,這個粥好難吃啊!“可是我咽不下去——”
“練兒小郎君,你看,你最愛吃的小青菜來了。”雙喜端著一小盆雞湯滾過的小青菜進來,青碧脆嫩的顏色加上雞湯的香味,讓練兒眼睛一亮。
蕭源見狀忙哄著他說:“喏,我們不吃粥,吃青菜好不好?”
“嗯。”練兒乖乖的點頭,雙喜挾了一筷子青菜,喂到了他嘴裡。
蕭源悄悄和雙福退出了船艙,“船上還有多少食材?”蕭源問。
“就剩下些醃肉和大米了,天氣這麼熱,其他東西根本存不了多久,今天連最後一隻活雞也殺了。”雙福說。
“能有地方補給嗎?”蕭源輕聲問。
“我已經讓人去問了。”雙福輕聲說,目光落在姑娘身上的時候,眼底閃過心疼。不過才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姑娘已經消瘦了一大圈,本來就不是很紅潤的臉色變得更蒼白了,這幾天連續的勞累,更讓她看上去有點精神不濟。但她舉止依然從容得體,就算穿著粗布衣衫,也一如既往的整齊潔淨,面對眾人的時候,嘴角始終帶著溫和笑意。哪怕練兒再任性,她始終沒有任何不耐煩,一直耐心的哄勸教導著。
不知怎麼回事,見到這樣的姑娘,雙福心裡莫名的泛酸,尤其是每次看到等練兒睡著後,看著練兒怔怔發呆的姑娘,她和雙喜總覺得姑娘是在哭,可她明明沒有留一滴眼淚。自從他們從蕭家出來後,姑娘就再也沒有哭過了,哪怕是聽到大長公主、大郎君、顧老大人和兩位舅舅死訊的時候,姑娘也沒有哭。聽到侍衛們提出,要馬上離開吳郡的時候,姑娘也沒有反對,只是默默的讓她們收拾行禮。
“如果有危險,就不要讓大家冒險了。”蕭源輕聲說,“練兒這幾天是沒餓到肚子,等餓了,他自然會吃的。”
“姑娘放心,他們有分寸的。”雙福說,“等到了沿路的重鎮就好了,那裡基本上不會像村莊一樣沒有人煙的。”
“嗯。”蕭源輕輕的應了一聲。
雙喜說,“姑娘,我熬了雞湯,一會給你舀一碗?”
“好。”蕭源其實並不愛吃油膩膩的雞湯,但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生病的權利了,回了艙房,練兒對蕭源仰起大大的笑臉,“姑姑,我把青菜吃完了!”
“練兒真乖!”蕭源笑著將他摟在了懷裡,親了親他的額頭,“姑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你想聽什麼?”
“我想聽田忌賽馬的故事!”練兒興奮的說著他百聽不厭的小故事。
“好。”蕭源笑著將他抱在床上,姑侄兩人一起躺在,“從前齊國有個大將軍叫田忌……”
雙福站在門口聽著姑侄兩人的說笑聲,淚水再也忍不住,連串的落下。
“雙福。”一名侍衛無聲息的站在了她身後。
雙福嚇了一跳,忙用帕子拭乾了淚水,才回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