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喜蘭轉眸狠瞪了一眼跪在蘇合香床頭邊的巧珍。
“巧珍,細細從哪裡跑出去的?”
“我……不知道。”巧珍支支吾吾的,在蘇合香沒醒來之前,她什麼也不敢說,更不敢明講。
“你到底在幹什麼?”花喜蘭怒斥。“一個姑娘都看不好,萬一細細在外頭出了事那怎麼辦?”
“我以為細細姐在午睡,怎麼知道她會忽然間失去了蹤影。”巧珍發現蘇合香不見時,曾以為她又爬到後院牆頭上和孫玄羲說話,可是一到後院找人,卻不見她人影,而木梯竟然移到了後宅的那面牆去,當時她很害怕他們兩個人會不會做出什麼風流事來,嚇得忙拿椅子墊腳,使盡力氣爬過牆,衝進後宅滿屋找人。當她發現蘇合香和孫玄羲兩個人都不在時,還以為他們兩人私奔去了,嚇得她魂飛魄散,哆嗦地衝到茶坊企圖向花喜蘭說明原委。幸好當時剛巧有人來報信,她這才慌慌張張地跟著樂工們出去找人。
花喜蘭目光銳利,早已從巧珍慌亂不安的神情中看出馬腳。
“細細最近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
“蘭姨,我真的不知道。”巧珍一頭冷汗。
“你是整日跟在她身邊的人會不知道?”花喜蘭雙眼泛著寒光。
“蘭姨——”巧珍嚇得哭出聲來。“等細細姐病好了醒過來,您再自個兒問她吧!她心裡有什麼事也要由她自己跟您說才算數呀!我一個丫頭能清楚姑娘什麼事?萬一不小心說錯了什麼,可怎麼對得起細細姐呀!”
“你倒是忠心!”花喜蘭挑眉冷笑。
“細細姐能回來就好,我本來還擔心她是不是真像雀鳥一樣飛走了,不會再回來了……”她抽抽噎噎地說出真心話。
花喜蘭心一凜,又驚又疑。她的寶貝兒細細究竟出了什麼事?偏她這會兒高燒病著,什麼話也不好問,教她擔憂得心都焦了。
“小心照顧著細細,要是醒了,儘快差人來稟告。”她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低聲吩咐巧珍。“留意這藥方吃了效用如何,要是沒多大起色,再請大夫來重新診脈,開新藥方,記住了。”
“是,巧珍記住了。”她低著頭擦淚。
花喜蘭看著蘇合香始終蹙緊的眉心,心裡頭又憐又急。雖然她發燒生病是常有的事,但這一回與往常不同,處處透著古怪。
難不成,她心中真有人了?
孫玄羲來到“亂茶坊”,腳步猶疑了一下,慢慢走進去。
茶坊裡極深也極寬敞,他看見最裡側有一個雅緻的舞臺,心想那應該就是蘇合香平時獻舞的地方。走過鏤雕著碩大牡丹的地面,看見屏風、立柱上飛滿了色澤鮮豔的雀鳥。
這是華麗的、充滿了蘇合香影子的地方。
“客倌,請進請進!”小二笑臉迎人。
“一壺茶。”茶坊內幾乎滿座,他在靠窗邊的位置坐下,打量著四周。
“敢問客倌要什麼茶?”小二彎腰低詢。
“隨便都好。”他不講究品茶,水對他來說只是解渴之物。
茶坊內人聲喧譁,他一眼望過去,來客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離他最近的兩、三桌客人一身綾羅綢緞,身分顯然非富即貴。有一桌客人雖著唐裝,但說話的腔調甚是奇怪,他好奇地側耳細聽,隱約聽見了他們似乎在談論著蘇合香……
“客倌,茶來了!”小二送來一壺熱茶,一隻白瓷杯。
“麻煩你一件事,幫我問問有沒有來往洛陽的客商,請人幫我帶封信,這兒有一錠銀子,是我的酬金。”孫玄羲從懷中取出信匣和銀子交給小二。
小二看到信匣上浮雕著一隻小小的雀鳥,拍著翅膀飛在梅樹梢頭,驚喜地低喊出聲。“這信匣雕得可真好看,客倌,您是從哪裡買來的?”
“不是買的,我自己雕的。”他緩緩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那信匣是他利用雕仕女像時剩下來的樟木塊雕出來的,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多加思索,就雕出了一隻雀島來。
“客倌,您雕的雀鳥活靈活現的,您可知道咱茶坊第一舞伶蘇合香最愛的就是雀鳥了,能不能請您多雕一些雀鳥的擺件來,我家姑娘肯定會喜歡的!”小二滿臉興奮之情。
“有空我便雕一些送過來。”他隨口應允,並不想在當下給一臉興奮的小二潑冷水。
“多謝您了!客倌您稍候,我現在就去幫您問一問!”小二興高采烈地拿了信匣和銀子,回頭輾轉問了好幾桌客人,終於問到了幾位前往洛陽販馬的客商,那商人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