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就如學校的風格一樣，苦心維持著舊日的單純，清高，刻板。他們把它稱為美德。

葉守亮去過同學的公寓。一切都很舒服，很放鬆。米色的植絨矮沙發，席夢思床上是彩色床單，牆紙也很溫馨，管公寓的大叔臉紅紅的，有一個酒糟鼻，很好說話的樣子。

同學的公寓中有白色的百葉窗，推開來，外面盛開著大蓬大蓬的玫瑰花。英國的玫瑰花特別豔麗，朵朵都有碗口大，花瓣如絲絨，馥郁芳香。那是滿屋滿屋的春天，拍著手，歡笑著。

葉守亮突然難過得想流淚。他多麼羨慕他同學，他有一對開明的父母。可是葉守亮，就像被束縛在一個框子裡。是的，他有肥沃的土壤，也有好的花園。但是他的父母，不，他所有的長輩，都拿著一把大大的園藝剪刀，咔嚓咔嚓，這邊修他的枝，那邊剪他的葉。咔嚓咔嚓，咔嚓咔嚓，他連夢裡都聽到這聲音。他將被修剪成一盆盆景，一盆漂亮的，光鮮的，保鮮期超級長的“葉氏盆景”。

葉守亮半夜醒來，直喘氣。他感到一個大怪獸的陰影慢慢的在他身上壓過來，慢慢的，那麼黑，黑得他心臟暴悶。他趕緊拉開被子往裡縮。學校的洗衣房很敬業，洗被子的時候放了超多洗衣粉，然後在烘乾機裡烘乾。在這被子裡，葉守亮也找不到一點太陽的味道，母性的味道。葉守亮聞到的都是機械的味道，工業的味道。葉守亮很惶恐，終於哭了，哭得一塌糊塗。

被濡溼的被子緊緊貼著他。有些潮膩，粘粘糊糊的。葉守亮在那一刻決定，他要壞一次，就壞一次也行。畢竟，這裡天高皇帝遠。雖然父母委託了英國朋友來照看他，人家也有自己的工作，不過是例行公事。哪有這般貼心貼肉的。對於葉守亮來說，倒是個空檔。

葉守亮有了這個念頭，就好像被春情催發的*，渾身*，直直的燃燒著他的心，竟是再也睡不著了。他坐起來，只穿著三角褲頭，來到浴室。

他看到浴室的鏡子裡有一張少年的臉。這張臉還象個孩子，兩腮胖鼓鼓的，玫瑰紅，就像桃花塢年畫上的小孩。葉守亮很不服氣，使勁睜大眼，用手指擠壓眼皮。他要把眼皮拉得長一些。眼尾長長的，會使他看起來像個大人。

也許是半夜光線暗淡。葉守亮眼中的純黑轉為淡淡的琥珀色。微黃的晶瑩的琥珀色，中間的眼珠像貓一樣。他再睜大睜大，然後做出兇惡的表情。那神情有了一點豹子的顏色。葉守亮稍許滿意。

他又開啟浴室的龍頭，熱水汩汩而下，流在他的肌肉上。葉守亮驚喜的發現自己的肌肉已經很強健了，稍稍用力，竟會凸起。這個發現令他很快活。他記得他的叔叔經常在他小時候玩“小老鼠”的遊戲。就是把手臂肌肉用力一鼓，肌肉突起，忽左忽右，忽這忽那，忽高忽低，彷彿一隻頑皮的小老鼠竄來竄去。

那時他很驚奇，不明白叔叔胳膊上怎麼會藏了一隻小老鼠？叔叔的表情總是戴著炫耀的。現在他知道了，叔叔在炫耀他的青春。那強健的，美麗的，驕傲的青春。

葉守亮自戀的撫摸自己彈性的強壯的肌肉，再鼓起，像個小老鼠一樣。他把水開大，盡情的流下來，他想，那隻青春的小老鼠已經把*帶到他的心間。

第十六章

葉守亮帶回一個女孩子叫“玫瑰。”

是在他同學派對上認識的。一個臉色紅潤的女孩，有些嬰兒肥。姿色平平，最漂亮的就是一頭金色的頭髮，豐厚柔滑，當葉守亮把手插進去，他感到一種快樂，一種淋漓的被釋放的快樂，一種叫做自由的快樂。這是以前的十八年不曾品嚐到的。

他緊緊的握住那頭髮，緊緊的。他是第一次，惶恐、羞澀、而笨拙。玫瑰不停的鼓勵他，這個看來像是英國鄉村女孩那樣淳樸的玫瑰卻十分老練。就像個冷靜的成年女子。這是他第一次接受的性教育，實打實的。玫瑰是和他兩個階層的人，但他多麼貪戀她身上的氣味，那是種傖俗的氣味，卻真實，就像肥沃的黃油，還有巨大的漢堡，讓他覺得溫暖。

他多麼迷戀這溫暖。玫瑰和他們家的女人不一樣，她們裝腔作勢，自以為貴族。真的貴族早就死了。葉守亮想。

後來葉守亮再沒帶回過女人。那一次舍監好像有所察覺，或者是他自己多心。他感到老姑娘銳利的眼神不停的在他身上打轉。還是不要冒險的好。葉守亮再找女人都去外面。

但是沒有一個女人能夠給他這樣的感覺了。這樣熱情的，同情的，率真和成熟夾雜在一起的感覺了。

葉守亮再也沒有找到。

“這便是你的真命天子。”阿狐指著葉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