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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幾乎要窒息的時候,他才終於撤開了身體,我窩在角落裡急劇地喘息著,他的氣息似乎也有些紊亂,站在面前一步的地方低頭看著,眼中是熠熠的光芒。
就像惡狼看著到口食物時的滿眼綠光
我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剛才的觸覺還清晰地殘留在上面,又呆愣了起來。
他站在那裡,我坐在角落,沉默。
實在無語。
也許這時有外人進來,會發現堂堂青陽宮主正和一隻呆頭青蛙大眼瞪小眼。
良久,他轉身走回書桌,單手翻閱著桌上的卷本,背對著我。過了一會,低聲說道:“還沒用過午餐吧。小冉已經去叫廚房做了,大概已經好了。你回房去看看。”
無語!實在無語了!
我被他嚇掉了半身膽,他卻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我睡我的覺他來搗什麼亂?
我還能怎麼樣?能指著他鼻子喊他同性騷擾嗎?能扳過他的腦袋對他眼睛噴辣椒水嗎?
“回去就不用再過來了,你昨夜沒睡覺,我放你一天假,先補一下眠吧。”他見我沒反應,又補充道。
知道我沒睡啊?
那就別沒事發神經讓人站在院裡聽你女人在裡屋叫床不就行了?
至於放假,我自知是不可能的。誰叫我倆住在一屋,他睡裡間的檀木雕花廂式大床,我睡外間的小榻。半夜他要水要茶的,鄙人還能對他說“不好意思,小僕不肖,今天恰巧放假,恕不侍候……”
“小影……”他突然輕聲地叫我的名字。
我回頭看他,不知還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他也正看來,搖了搖頭又轉開視線,“快去吧。”
我推門出去。
合上門時,似聽見若有若無的嘆息。
他似乎垂著頭,有些自失地嘆息。
“……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餘音渺渺,門卻已緊緊閉合。
轉身,走了幾步,看看天。再走了幾步,再看看天。
不對啊,今天明明應該是正常的一天,沒有隕石墜地,沒有火山爆發,怎麼什麼事情都有些不對勁起來了?
有些失神。
他最近的態度,似乎一直在變,讓我無從把握。他對以前的梅若影,不知又是什麼樣子呢?
他如今這麼說,又是什麼意思?
摸著懷中那塊晶瑩翠碧的玉竹,想起表姐的話。
“小陽,你知道為什麼颶風過後,眾人合抱的大樹也會被連根拔起,而竹子卻屹立不到麼?”
我那時回答道:“當然知道,因為大樹剛硬易摧,竹子柔韌以柔克剛。”
表姐看著我就笑了,摸著我的頭道:“這個答案很適合小陽呢。”
“那姐姐你的答案是什麼呢?”
她那時眼睛裡透出教壞小孩的壞笑,說道:“大樹倒,是因為大樹有心。竹不倒,是因為無心。無心,則無傷;無傷,則不倒。”
無心,則無傷……
無傷,則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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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日間很短,難得的是目下白雪遍地,即使隔了窗子,對映日頭的白光也是滿屋子地照著。
已近黃昏,暮靄西沉,我坐在窗前,就著雪光看書。
今日陳更不知去做什麼,自天一亮就不見了人影,也不要我跟著。
手中拿著的卻是一本詩詞賦集,雖然有幾首有些意境,可惜大多都是無病呻吟,倒有些像“少年不知愁滋味, 為賦新詞強說愁。”
根據我的推測,這時候應該還沒有發明印刷術,所以我看到的都是一些手抄本。手抄本花費的時間精力可不是印刷本可比,一般人家可沒那經濟條件藏幾本書。
但山莊書庫裡的確有許多書,而這座山莊也不過是陳更越冬暫用的別邸罷了,書也是臨時存這的,主庫還在山上,可見青陽宮的富裕。
我看書算是比較細緻的。於是就發現,有耐心的抄書人寫的是簪花小楷,沒耐心點的就寫正楷,再不濟就是行書,可目下這一位抄書人則是我見過最沒耐性的,竟然用狂草了事。饒是我辨認能力過人,而他那字也夠大,可是看著也覺頭暈。
這人忒也誇張!
好不容易翻到最後一頁,突然看見一列小字書於末尾:書律狂人林海如於奎任三年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