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她的容貌,但那聲音已然深刻在他的心頭,他想自己終其一生都不會忘記,曾經有那麼個小女孩向一個快要死的人要好處。
“你救了我?”他不相信。
她搖頭。
果然,想也知道不會是她。“那恩公在……”
“我還沒決定救你。”
他一臉不解,難道她有隨便用藥桶泡人的愛好?
她右手摩挲著秀氣的下巴,一副思索的表情,語氣帶了一點點的不確定,“或許我只是想看看這個藥會不會讓人死得更快。”
他果然把人性想得太美好了,對眼前這個少女的善心他還是趁早死心得好。
她突然目光炯炯的看著他,聲音也染上幾許興味,“喂,快死的──”
“秦憶風。”他趕緊報上姓名,不想聽她口無遮攔的亂喊。
“快死的秦憶風。”她從善如流的改正用語。
他怒視著她。
她無辜回視,“你確實快死了。”
他快被她氣死了。
“如果我救你,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她老調重彈,也再一次成功的刺激秦憶風的心臟承受力,他嘴角隱隱抽搐,用盡全身的力量剋制自己吼人的衝動,畢竟她現在是唯一一個有可能救他的人,殺千刀的唯一啊。
“你想要什麼?”
“你能給我什麼?”
他幾乎以為自己在跟一個老謀深算、頗有閱歷的老江湖講話,怎麼有人可以頂著一張孩童般無辜的面容,卻如此現實到近乎齷齪的索討好處。
“你多大了?”忍了忍,他終於破功問了出來,如果不問清楚,他大概會死不瞑目。
她伸出十根纖細白皙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十歲。”
很好,不是他多心,而是她確實幼齒。
“你到底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她歪著頭,表情帶了幾許俏皮。
秦憶風瞠目的望著她手上把玩的東西,那是一雙通體碧綠,綠中又微微透著淡紫的玉麒麟。
“你……”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到手中的玉麒麟,微笑,“我搜遍你身上,好像只有這個東西有點價值,所以我就想應該救醒你問一下。”
“問什麼?”他僵硬的問。
“問你要不要用它做為報酬讓我救你啊。”
“你可以在我死後直接拿走。”他諷刺她的冷血無情與做作。
“不問自取視為賊哦。”她振振有詞。
他無言,難道她以為自己現在就不算賊嗎?難道她拿的時候有問過他嗎?
“要不要,你倒是說話啊。”
“這個東西你要不起。”
“為什麼?”
看她一臉的好奇,一點兒也沒有被拒絕的尷尬,他想她大概也不會知道什麼叫尷尬吧。
“這個東西是屬於我跟我妻子的。”這回他也是為交換信物而走。
“信物?”她小心求證。
他點頭。
“你還沒成親對吧。”雖是問話,但語氣很肯定。
他再點頭。
“那就改信物交換好了嘛。”她不以為然的揮手。
秦憶風用眼神謀殺她,這對玉麒麟是秦家數百年來代代相傳的信物,是她說換就能換的嗎?
她直接將玉麒麟搋進袖袋,笑咪咪地看著他說:“本來是想你若是大方的送我呢,我就免費救你,不過,你既然這麼捨不得,那麼我只好不客氣的收下當診金了。”
急怒攻心的結果就是他再次毫無預警的昏了過去。
看著慢慢滑入水中的人,她的嘴角洩氣的下垂,“秦憶風,這名字真好聽啊,不像我……”
她有病,病得很重,雖然她是救人的那一個,但秦憶風堅持的這樣認為。
他在草廬住了六天,而她卻已經用八張完全不同的臉跟他打過照面,他開始懷疑其實她真的是一個高齡隱士,之所以一直不停變化面貌,就是想減少自己侏儒外型帶來的自卑感。
“姑娘貴姓?”
正在搗藥的她好奇的轉過頭來看他。
“姑娘貴姓?”他再問一遍。
“尚。”
是錯覺嗎?他似乎看到她的嘴角抽了一下。
“尚姑娘,不知在下的毒幾時可以清除?”他決定尊老,不戳破她的真實年齡,就以小姑娘看之吧,人老了,脾氣怪點是可以理解的。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