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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我的指甲颳著瓶子上的商標,趙枚接著說:“他對你,真是足夠掏心掏肺。”

我大一的時候就學過管理學,知道等級鏈的意義,知道在醫院這樣講究資歷的管理幅度小的的組織裡面,越級是什麼程度的一件事情。

其實我還有一句話沒有告訴趙枚。

外公還說:“我想要治,我還沒活夠,還沒看見寶娃娶媳婦。”

四歲的時候,我寫不好阿拉伯數字,他氣得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沒捨得動我一根手指頭。

六歲的時候,上小學,他騎著一輛腳踏車帶著我穿梭在城市裡,雷打不誤。

七歲的時候,外婆犯了眩暈症,他不會做飯,就帶著我一中午跑了六次小賣鋪。

高三了,他每天坐半個小時公共汽車給我送飯。非。凡

上大學了,他給我包的紅包是幾年的工資。

一個外公對外甥的愛,一個父親給兒子的愛,不過如是。

我卻沒辦法完成他最後的心願。

我是多麼醜惡自私的一個人。

把瓶子裡的水喝完,瓶子握成一團,我起身去找如春。

這個時間,如春應該剛開完會,在休息室換衣服。

我上前,緊緊抱住他的後背。

他摸摸我的手,想要轉身。

“別回頭。”我的聲音很輕,雙手環在他的腰際,不能又或者是不敢用力氣,“不要回頭。”

我的額頭緩緩靠上去,像孩子靠著母親一樣,像我小時候靠著外公。他身上的衣料沒有硬的裝飾的不平整,陽光照耀在肌膚上的溫馨味道。

我總覺得自己內心其實足夠老成,比別人多活了一輩子。但現在,我真的好想只當一個孩子。

只有孩子,才不用為自己犯的過錯負責。

沒有誰會永遠把一個孩子犯的過失記在心上,永不原諒。

世人永遠只會說孩子天真無邪,不會說孩子骯髒齷齪,罔顧倫常。

但我已經長大,大到可以揹負家人的希望。

如今,我已經為人父。

卻還是忍不住,貪戀他給的愛和溫暖。

48、最新章節

期末考試之後,學校的工作大概告一段落。

本來適逢年關,大家都應該開開心心準備過年,辦公室裡,電梯裡偶爾遇見幾個老師,面色卻都是冷凝。

甚至有幾分人人自危的架勢。

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是學院院長退休,新任院長人選之間的明爭暗鬥。

做學問也要分南北東西的,不同的院長,將來的研究的重點方向,研究經費水平都會有所不同。

可以說,這個職位的變動關係到整個學院每一個人的切身利益。

說起來,這本來不關我這個小講師什麼事情,偏偏我的導師,就是兩虎相鬥中的一個。

作為她的嫡系,我的位置可以說是敏感之極。

前車之鑑就是,法學院內鬥,刑法學家大家轉陣Z大,伴隨著的是真個刑法分支在R大的衰落。而刑法學泰斗的學生,也紛紛轉移,離開了R大。

Z大在法律界再牛叉,也有人說抵不上R大的法律系。

勝者為王敗者寇,如是而已。

不過我無暇顧及這些,甚至在一篇論文在《經濟研究》這樣的權威雜誌發表都沒有辦法讓我有多少歡喜。

調節了一個星期之後,是外公的手術。

最後是蘇立和蘇如春一起上陣,憑著交情,讓科主任親自坐鎮。

我們可以說是享受了國家級待遇,蘇如春鄭重地問從英國趕回來的舅舅,“這件事情,您拿個主意,做個決定,其他的交給我。我們科最好的大夫上個月胃癌去世了,現在的我們科的手術技術最好的青年一輩,方醫生算拔尖,我自己也算過得去,組長和主任又有多年經驗,您覺得想要他們主刀,我也去爭取。”

趙枚在蘇如春身後補充一句,“張醫生去世之後,我們科做顯微和顱內最好的,就算是蘇老師了。”

蘇如春苦笑:“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而且方醫生更穩妥。”

舅舅最後做了決定,“蘇醫生,我爸就拜託你了。”

蘇如春抿緊嘴,鄭重地點頭。

我知道他揹負的壓力。

全家人都在看著,希望著。任何一臺手術都不可能百分之百保證成功,若是陌生人也就算了,醫生只要盡職盡責,就可以在手術結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