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工學時,李敬玄運用在弘文館裡打下地人脈基礎大肆蒐羅有關方面的人才。而這個異國教授不知道透過什麼渠道也進入了學府。這本無可厚非,既然牽扯了算學,在人才凋零地時候用一兩個外國人不是大事,關鍵在於這外國人有點過於好學,老是問些他不該問或別人不好回答的問題,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好學不是什麼壞事嘛,偷軍械圖紙工藝了?”不可否認唐帝國在軍械織造方面傲人的成就,冷兵器的鍛造打製上,中遠端打擊機具上,護具勾連設計上,都代表國際最高水準。
沒有明確的證據表明人家拿了什麼機要,除了我算學出版物的幾本手抄和一些有關格物的筆記,家裡關聯的東西一樣沒搜查出來,但張馥認定這傢伙就是個竊賊。因為在張馥進入工學院到奸細被捕的一段日子裡,發現那教授不但在算學領域有驚人的造詣,連格物學的水平都令人吃驚。
莫須有?這就有點眉目了。不排除奸細的可能性,但裡面肯定參雜了學術界相互擠兌的因素,偷了拿了都無所謂,關鍵不該是個異族人。你一個外族跑了人大唐資深學術圈裡逞什麼能,不拾掇你拾掇誰?
張馥有不同的看法,這樣的人即便不偷不拿,一旦回國也會給大唐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何況在工學院裡這些年耳濡目染,一般人給他個工藝複雜的軍械都仿製不出來,但放了這類人就不同,見過幾次就能大致弄清其中原理,有心畫些圖紙出來鑽研的話,後果難以想像。
這還是莫須有。世間學喜歡格物的多了,在我來以前這學問都傳了千多年,人家在這方面有點水平就非得誣陷成奸細,有點不公平。張馥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問題,他是李敬玄當寶貝調過去的,是當未來少監培養的骨幹力量,至少在科研專案和成果上不會隱瞞。所以張馥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接觸這些機密資料不是難事,他看懂的別人也肯定能看懂,他能仿製別人絕對會仿製。
就不想想人家一個海外學子的難處,千里迢迢就是到你這學本事來的,多學多問有什麼不對?你愛說給說兩句人家感謝你,你不愛說讓滾人家也沒本事打罵你。好不容易碰個行裡的年輕高手當然要圍了你問這問那,禍事天降,被當了奸細拿下,想活著回國怕是有難度。
想到這我不禁笑了。早上買的胡麻餅夾羊雜碎遞了個過去,張馥自打調了工學院就沒了這口福,也不客氣,拿起來放開啃,待客的茶水連續了兩碗才沒被噎死。
“既然沒搜出來證據,那就說明已經被轉移了,肯定是有接頭的早就遞迴了國內吧。”
“對,那邊都是這麼猜想的。”
“哪國的?”
“新羅人,居長安十二年了。”
“一夥子來幾個?”留學都一批批,哪國多少個是有名額的,還必須每年朝大唐入多少貢品才有資格,不可能單獨一個來去自如。
“二十人,除了他都回去了。”
“當年這二十人都是學明算的?”
“就他一人明算,”張馥沉吟半晌,“尤其這點上可疑。”
“要我說啊,要不就找個沒人的方埋了,要不就給人放出來該幹啥幹啥。”這不是說人家可疑,是新羅對明算不重視。既然學成回去也不會被國家大用,不如留了長安這個文化之都裡繼續修習,畢竟有資格在全球最大學府裡充當侍講對個彈丸小國裡的學者來說是莫大榮幸。隨手翻了個卷宗假裝開始忙,不想在這上面和他磨牙,“回去後該怎麼教怎麼教,只要是工學院裡的人多少都得學點這方面的知識,能不能再進一步得看他們有沒有興趣。口傳心授還不給徒弟悉數傳授的作法是師傅缺德,咱這不是作坊裡收徒弟學相公,是學府,要的就是學生往後比你這教席強,這才是目的。”
我沒可憐那個新羅人,一點都不可憐,只當是賠償我當年的高檔手機了。可該說的還要給張馥說清楚,他是我表親,也是我學生。不想看著他學識日益廣博,見識卻變得狹隘起來。
無論他理不理解我的意思,至少這年代的學生不會和老師犟嘴,帶了一臉疑問地點頭稱是,很困惑地走了。
從這點上看,張馥的見識和蘭陵相比還有差距,我這邊稍微敘述一遍蘭陵就立刻明白其中的關鍵,一邊笑這新羅學子冤枉,一邊罵瓷窯裡細作可恨。
各地土質不同,出產的瓷器也各有特色,蘭陵在各地建立的瓷器作坊不少,出事的瓷窯在萊州附近,確實抓了人也捉了贓,可半個字都沒問出來就叫人家拿牆把自己撞死了。說起來是從基層幹起的,日子久了才慢慢提拔起來,接觸的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