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子時許,當真有幾個蒙面黑衣人潛入了中壘營,直奔攖寧住處,進屋之後,對著床榻裡的隆起便是揮刀一陣狠砍,直至發現其間飄出許多白色羽毛來,方才發現中計了。
卻是為時晚矣,攖寧、袁徹等人衝出來,歷經一場打鬥,便捉了兩個活口。
“是鐵山寒請你們來的?”攖寧直接問。
兩人臉上分明吃了一驚,卻都咬著牙,什麼也不肯說。
攖寧見狀,側身便對袁徹道:“人你帶走吧!還有鐵山寒那邊,也可以收網了。審人問訊之事,是你們大理寺的長處,我就不插手了。”
然而,便是有了這樣的斬獲,案情也沒能順利偵破——鐵山寒知道的都交代了,兩個玉伏堂的人,嘴巴卻一直撬不開。
眼見著十日之期將近,宮裡太后和天子也都坐不住了。
這天,太后將方暨白、付辛還有攖寧再一次叫到慈安宮時,臉色極為難看。
她氣惱地拍了一下手邊桌案,怒道:“明日就是與突厥使臣約定的十日之期了,殺死義成公主的背後兇手,還未找出來嗎?”
三人跪在殿上,皆是低垂著眼目,大氣也不敢出。
太后從鳳榻上起身,走至三人身前,踱了幾步在方暨白身邊站定,沉聲道:“方愛卿,你近來太讓哀家失望了。汴州一案查不明白也便罷了,義成公主就死在天子腳下,你也查不明白!?”
“微臣愚鈍,請太后治罪!”方暨白不慌不忙地拜了拜,腦門磕在地上,卻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
付辛和攖寧皆是心驚肉跳。
“治罪有何用?”劉姬心煩不已,眉宇之間的皺紋顯得格外明顯起來,生出一些老態。
她沉默了一陣,忽而踱起步來,終又站定,掃了地上三人一眼,道:“既然查不出結果,那你們倒是提出個應對之策來!總不能連個說法都沒有,叫突厥使臣回去不好交代,影響兩國邦交。”
“微臣這裡,倒有個下下策。”方暨白不慌不忙,原是有備而來。
“噢?”劉姬的臉色方才好看了些,神情也不再那麼焦慮了。
她就知道,方暨白是個能為她分憂解難的。
“依微臣之見,”方暨白一本正經道,“義成公主之死,可判定為情殺。幕後兇手深愛李參將,不希望李參將娶義成公主為妻,這才找人,將義成公主殘忍地殺害了。”
聽了他的話,攖寧不由得一驚。這是她說給他的猜測,他竟如此嫻熟地用在了太后這裡!
“照你這個意思,殺害義成公主的幕後兇手,是個女的?”劉姬直看著方暨白,若有所思。
“為今之計,恐怕只能先這麼與突厥使臣交代了。”方暨白道,“至於真相如何,等應付了突厥使臣,我們再慢慢查。”
劉姬眉毛微跳了跳,忽而嘆了口氣,問:“此女何在?想必你已經有人選了。”
“是。”方暨白答道,“就在今晨,微臣與原玲瓏閣的花魁娘子好生聊過一番,她願認下買兇殺害義成公主的全部罪責。”
攖寧更是深鎖眉宇,心生憂思。
“一個藝妓?”劉姬則面露了慍色,認為此事荒唐,“突厥使臣可是一個卑賤的藝妓就能打發得了的?”
“太后有所不知。”方暨白忙做解釋,“自打玲瓏閣被軍巡院查封之後,這位藝妓便自立了門戶,傾盡一生積累,帶著原來的姊妹,建立了神仙居。在她的打理之下,不過短短數日,神仙居的生意便如火如荼,比先前的玲瓏閣還要熱鬧。此女在皇城,也是頗負盛名的。”
“那又如何?”劉姬不以為然,“再是會做生意,那也是個低三下四的卑賤之人!殘殺義成公主,誰給她的膽子?”
“太后,世間情愛,乃是最為折磨人的毒藥,使人瘋狂,使人無所顧忌。既然她有心擔下此事,願意配合微臣安排人證物證,身份卑賤些,又有何不可?”方暨白依然堅持。
劉姬沉默了。她回到鳳榻上坐下,漸漸平復了心緒,終於無奈道:“也罷!時間緊急,就這麼著吧!你好生安排妥當。”
“是。”方暨白立時鬆了口氣。
離開慈安宮,攖寧便迫不及待問他,“方大人,瀟瀟姑娘之事,您怎沒提先告訴我們?”
“原本我以為太后會有更好的法子,這才沒說。”方暨白道。
“瀟瀟姑娘真的與您聊過了?”攖寧又問,“她主動與您說願意擔下此事?”
方暨白點頭。
“為何啊?”攖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