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金口玉言,心意已決,攖寧根本沒有與之爭辯的餘地。
倒是錢氏聽言,反而陳情道:“太后,既然卓司徒說他妹妹早已與人私定終身,臣婦怎好強人所難,做那棒打鴛鴦之事?依臣婦看,此事便作罷了吧!”
“私定終身,本就有傷風化!”劉姬卻道,“棒打鴛鴦之事哀家來做,你就無需有所顧忌了。”
橫豎她這兩年來都沒有合適的人選,好容易錢氏自己提出來了,看中的還是洛城這個不起眼的卓家,她高興還來不及。
她態度如此強硬,便是心善的錢氏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擇日哀家便會下旨到你們兩家。”她補充一句,此事便是板上釘了釘。“跪安吧!”
走出慈安宮,攖寧緊鎖秀眉,滿懷心思走著,頗有一種天崩地裂的惶然無措。
錢氏走在她前面,顧步回頭,終於站定了,“卓司徒,事已至此,我也很無奈。我沒有想到,會鬧得這樣不愉快。不過,適才我在太后面前說的話,都是發自肺腑。令妹嫁到我府上,別說我這個做婆婆的,我府裡上上下下,定會加倍地對她好,以彌補我兒不足之處。”
她還是認為,攖寧是嫌棄她的兒子半身不遂。
攖寧搖了搖頭,解釋起來頗覺無力,“我不是那個意思錢夫人。我與小侯爺也算是朋友了,適才還跟他一起喝茶,他人很好我知道。只是……”
她突然停住了,話鋒一轉道:“罷了……有些事,我再想想。錢夫人,我先行一步。”
錢氏輕點下頷,任她先走了。
但她依然認為,攖寧是嫌棄她的兒子看不起她的兒子,不想她妹妹嫁給她兒子……不然,她豈會這樣不高興?就連拼命掩飾也掩飾不住。
她又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心中一片酸澀。又能怪怨誰呢?任何一個如花似玉的女郎,都不願嫁給一個雙腿連站都站不起來的郎君吧!
怪只怪當年事……怪只怪老天爺對她的兒子太無情、太殘忍。
她越想越傷心,越傷心越想哭,忍也忍不住,終於紅了眼。
攖寧走在回儀鸞司的路上,則是越想越著急,越著急越不安。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到公主府,渴望公主李令月能給她出個主意。
李令月聽罷此事,不禁發笑道:“這點小事都處理不了嗎?你不是有那麼多庶妹?勸得一人替嫁該是不難吧?”
這麼做,的確是個法子。可這個法子,偏偏攖寧連想都沒想過。
她前世的夫君,豈是那幾個居心叵測、捧高踩低的庶妹能配得上的?
她不能為了自己脫困,就胡亂給葛郢塞去一個心腸不善的妻子。
“還有其他辦法嗎?”想了想,她又問公主李令月。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除非葛郡小侯爺死了。”李令月面無表情。
攖寧只覺公主說話難聽,此番來求她拿主意,倒有些自討沒趣。客套地謝了她的提點之恩,她便告辭離開了。
回到儀鸞司,她的思緒還沉浸在這件事裡無法自拔,心驚肉跳。
李為止看她這惶惶不安的模樣,生怕她是在太后那裡遭了什麼,要苛責她、處罰她的事自然拋諸腦後,擔憂問道:“太后找你何事?”
“賜婚。”攖寧根本心不在焉。
沒頭沒腦的兩個字卻讓李為止反應強烈。
“賜婚?”他抓了她的臂彎,急急問:“給誰賜婚?你嗎?你年紀還這麼小!太后著急什麼?”
是啊,急什麼?攖寧腦中靈光一閃,突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她拂開李為止,話也不交代一句便跑了出去。
“你去哪兒?站住!”李為止高聲喚她,她也根本聽不到似的。
她健步如飛,跑得飛快,一眨眼功夫就跑沒影了。
她來到了葛郡侯府,讓門房傳話,要見葛郡侯夫人錢氏。
錢氏很意外。才剛分開沒多久,這個卓司徒又來見自己,不知所為何事?
“請他進來吧!”無論如何,見了就知道了。
邁進葛郡侯府大門的那一刻,攖寧百感交集。
這是她夫家,她生活過將近二十年的地方。青磚紅瓦、曲徑通幽、亭臺樓閣、一草一木……似乎從未變過,一直如此,寧靜、高雅、不染雜塵。葛郡侯府的人,幾乎個個是好的,個個的面孔都是那麼的純善。
這個家,幾乎是無可挑剔的。
來到錢氏的世安居,雖有奴僕指引,攖寧便是不看,也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