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閉著眼睛,忍著腹中一陣一陣的絞痛,為什麼不暈過去?為什麼暈不過去?我按著肚子,感到腹中那微弱的生命正一點點地滑落。寶寶,你自己也不想來到這個世界上吧?你也無法面對你這麼壞的爸爸媽媽吧?媽媽不想要你,爸爸不能要你,現在你自己選擇不來到這個世界上,好了好了,這下真是一了百了,我跟你爸爸之間,真的是不拖不欠,什麼羈絆都沒有了。 “大夫,大夫,快來看看!”玉蝶兒把我抱進一間醫館,一個老者迎出來,看了我一眼,訝道:“唉呀,這是小產了吧?你怎麼能把她抱到醫館來呢?這事得……” “閉嘴!”玉蝶兒厲聲喝道,“馬上給她診治,不然我殺了你!” 大夫被他一吼,嚇了一跳,趕緊轉身往內室走,邊走邊道:“夫人,夫人,快來幫忙。” 我睜大眼睛,看到玉蝶兒臉色白得嚇人,無力地笑道:“別把大夫嚇壞了。” “你醒著?”他舒了口氣,抱著我跟著被他嚇壞的大夫往內室走,一迭聲地道,“別閉眼,別睡過去,睜著眼睛。” “謝謝你……”我想笑,卻一絲力氣也無,真滑稽啊,沒想到這個時候,陪在我身邊的人竟然是這個採花賊。 玉蝶兒把我輕放到床上,大夫和他夫人圍過來,大夫給我診了脈,搖了搖頭,道:“這位夫人身子太弱,孩子保不住了。” “她沒事吧?”玉蝶兒擔憂地看了我一眼。大夫摸著鬍鬚道:“這位夫人脈象紊亂,懷孕期間情緒波動太大,胎本就不穩,近期又受了不小的刺激,導致滑胎,胎兒雖然保不住,但大人好生調理,應該無大妨。我出去給她開藥。” 老婆婆看了玉蝶兒一眼,笑道:“這位相公,你先出去吧,我先給你夫人清理一下身子。” 玉蝶兒聞言,臉竟微微有些泛紅,窘迫地跟著大夫出去了。看著這個風流慣了的男人少見地露出尷尬的表情,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夫人,你相公真是關心你呢。”老婆婆笑著看我一眼,解開我的裙帶,“這個孩子沒有了也別太傷心,你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以後?我笑了笑。是呵,以後我還會有孩子,他不會是在仇恨中誕生的孩子,他會在父母的寶愛中長大,他自己也一定會願意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來。 寶寶,再見了,我閉上眼睛,淚如泉湧。 玉蝶兒抱我出醫館的時候,門口多了一頂軟轎。他抱我鑽進轎子裡,放我坐好,我輕聲道:“現在是回客棧麼?” “客棧那種地方怎麼能調養身子,姑娘若信得過我,可以暫住玉某的居所。”玉蝶兒認真地道。 “你還有居所?”我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夜夜採花,居無定所。” “姑娘說笑了。”玉蝶兒臉居然紅了紅,不知道怎麼的,我竟然有些相信他。可能他剛才的表現博得了我的一絲好感,令我覺得他不是大奸大惡之徒。 “可是小紅還在客棧裡。”我見他躬身退出轎子,輕聲道。 “我先送你回去,再派人去接小紅姑娘。”玉蝶兒道。 也好。反正得找個地方住,玉蝶兒雖然風流,也不是個沒品的採花賊,不會對我這種剛流完孩子的婦人下手。 玉蝶兒的居所是城郊白樺林的一座小四合院,頗幽靜清雅,我安心在此調養,一住,就是一個月,這一個月裡,沒有外界的人來騷擾,玉蝶兒偶爾出去,給我帶回一些外面的資訊。據說,楚殤的人頭掛在城樓的第三天夜裡,被無極門的餘孽把頭偷偷取走了,朝廷追查多日無果,此案不了了之。我不瞭解無極門,但我相信,殺手無情,有情有義的殺手,都活不長久,無極門裡,能為楚殤做這件事的,大概只有跟他關係匪淺的月娘了。 除此之外,天下太平,朝中平靜,京城也平靜,當冬天的第一場雪來臨的時候,我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推開窗,看見窗外銀妝素裹,心裡不由得有絲欣喜。披了披風踏到院子裡,雪上留下深深淺淺的足印,我蹣跚著走到院內的一棵梅樹下,拈起一枝梅枝,湊到鼻下,深深吸入一口沁人心脾的梅香,好甜……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我喃喃地念出王安石的《梅》,望向灰白的天空。不知不覺,來這時空已經三個月了,冥焰,當初你承諾我,三個月後來接我走,可是如今,三個月期限已滿,你卻音訊全無。我晚晚捏著黑玉叫你的名字,你再也不曾出現過,你到底,是想怎麼改變我的命運?怎麼修改了生死簿?你如今,到底受到什麼樣的懲罰?是生是死?冥焰,你這傻孩子,你怎麼這麼傻呵! “卡門姑娘。” 回過頭,玉蝶兒向我迎面走來,我對他笑了笑。他將一隻手爐遞到我手裡,笑道:“天寒地凍,你身子剛好,還是不要在屋外呆太久。” “謝謝玉公子。”我將手捂到手爐上,從指甲傳來的溫度,帶來一點暖意。沒想到我與玉蝶兒,經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