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假如……假如他們來晚了一步,會不會呢?
在這恍惚中,頭腦中仍然有電光石火般的清醒提示著他另外一件迫切的事。剋制住撲上前去的慾望,秦風揚轉身,如鷹般的銳利目光在昏暗的光線裡閃動:“他被關了這麼多天,馮琛難道沒折磨他?他還有體力去殺人?”微微一笑,他盯著那人:“怕是你們見了暗花起意,殺了馮琛嫁禍他吧?”
“你可別這麼說,我們再想錢想得發瘋,也不敢弒主。”冷笑著,那個保鏢頭目眼中也有點敬佩:“這小子被我們馮總折騰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還自殺過一次,我們以為他早該崩潰了,居然還是被他騙過去。”沉吟一下,他的 眼中也有絲不解:“我們看到馮總被他刺死在那間小黑屋裡,也想不通在那檢查過無數遍的地方,他殺人的工具從哪裡來的。……”
聽到“自殺”二字時,秦風揚臉上有絲細不可察的抽搐:“馮琛的屍體在哪?”
“我們直接拋到了海里。”
“馮家的人知不知道是他殺了馮琛?”
“沒有人知道。我們怕一說出去,馮家會立刻找我們要人,他們可給不出你們的價錢。”
聳聳肩,那人道:“不過交給你們以後,我想可以告訴他們。——反正你們都想這個人死。”馮琛平日刻薄對下,一朝身死,自然難得手下忠心賣命。
微微一笑,秦風揚眼中清冷陰沉的火花一閃:“你說的不錯。……”看著那人,他聲音古怪而暗啞:“……我們船尾那艘快艇是你們要的,可以拿了錢輕鬆跑路。”
望著那人的背影消失在艙尾,他的面色陰冷而狠厲,掏出了懷中的手機,他輕輕開口:“知道怎麼做吧?……一個,也別留活口。”
跪在地上仔細檢視著凌川傷口的吳非,耳中並沒有忽視這句極輕的命令,忽然地,他渾身微微一震。殺人,這是他一向對生命保持尊重的人生理唸完全相悖的,可是,如今的情形,要想凌川逃過警方和馮家的雙重追究,的確得有 人在凌川和那幾個馮琛保鏢的性命間,
做一個別無他選的二選一。……
轉過頭,他的目光傳遞最後的勸阻。
接收到這無言的眼光,秦風揚深深嘆息:“吳非,我沒有選擇。”望著凌川那緊閉的雙眼,他喃喃道:“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下地獄,……這一次,換我來。”
慢慢走過去跪在地上,秦風揚冷冷脫下上衣,堅定而仔細地,用上衣矇住了凌川的眼睛。
……不顧吳非和凌雲困惑的目光,他俯身抱起那形銷骨立的身體,辨別著那弱不可聞的微弱呼吸。昏睡著的凌川,
身上只蓋了一件幾乎不能蔽體的被單,隱約露出的胳膊和大腿上,斑駁的血跡隱隱腥氣撲鼻。怎麼會有這麼多血呢?那一刻,秦風揚忽然覺得自己一生中都沒有見過這樣讓他驚心到眩暈的血跡。
痴痴望著那憔悴卻俊美依舊的臉龐,秦風揚恍惚發現,消失了記憶中或是囂張或是傲然的神氣,昏睡中的凌川,眉宇間有種令他心驚的神情。是羸弱,是無助,還是某種淺淡的拒人千里?他分辨不出。
“砰砰!……”幾聲槍聲從不遠的海面上倏忽傳來,在夜色中格外血腥而清晰。吳非沒有看向秦風揚,心中卻是沉沉的:為了保住凌川殺人的秘密,秦風揚,已經不能回頭。
電話鈴聲響起,秦風揚面沉如水:“是,我聽到了。……他們身上的皮箱,是你們的了。
回去告訴你們柄叔,麻煩他找人傳出訊息,說這幾個人殺了馮琛,拿凌川來換暗花。……”
(14)
接下來的一切,都在悄然中穩步進行。被安排在一家極其隱秘的私家醫院裡,昏迷的凌川接受到儘可能的精心治療和妥善照顧。幾個科別的醫生忙碌地開始了會診,輸血和檢查同時進行。
“你說只是失血過多,沒有別的大礙?”狐疑地皺眉,秦風揚緊緊盯著會診主診的醫生,臉色不信。
“是的,除了心口被人用尖銳物品刺傷,流血過多以至昏迷,他身上,沒有別的致命傷口。當然,有很多性虐的痕跡和毆打的舊傷。”
“怎樣造成的?”慢慢開口,秦風揚強行壓制心裡的驚悸。
“——有些傷痕我也猜測不出原因,所以,我想是一些很變態的行為所致。”那醫生坦誠道:“但是這些傷裡現在似乎有過一段時間的休養,看來已經在癒合。”主治醫生點頭:“對了,左手腕上有一道很長的劃痕,象是自殺,但是沒傷及大動脈,現在傷口好得差不多了。”
輕輕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