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玉忽然覺得很好笑,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的嗎?明明被那個人賜死,但是你還要去感謝她,謝她沒有將你五馬分屍,謝她沒有讓你身首異處。多麼可笑!
她不是那種人,沒有匪夷所思的“謝恩”那個念頭。
“好了,本王妃也乏了,你走吧。”格日樂王妃站了起來。旁邊的侍女趕忙上前一步,攙扶著她。
這算是下逐客令了?傅清玉站了起來,她也沒有打算多留。
她直直走出去,真的是一路暢通無阻。守衛計程車兵們似乎早就接到命令,見到她過來,自動自覺讓道。那個叫做格朗的魯莽將軍,瞪著傅清玉。兩隻眼睛比銅鈴還大,硬是不敢出手阻攔。
傅清玉苦笑。格日樂王妃果然說到做到,賞她一個全屍。
身體的不適在漸漸擴散,她伸出手,攤開的掌心各有兩條蜿蜒曲折的黑線。她深深嘆了一口氣,毒氣由四肢彙集,然後侵入心臟,這過程。應該還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
這個時間,不知道夠不夠跟子宣道個別呢?
一想到子宣,她的心不由疼痛起來。子宣。對不起了,我終究還是辜負了你。
走出突厥大營,傅清玉再一次回頭,見突厥大軍番旗已經收了起來,看樣子真的要撤軍了。
其實,時至今日,撤軍是突厥遲早的事情。這一次戰役,雖然持續不久,但是接連而來的慘敗,已令突厥大軍軍心動搖。一個主帥。絕不會讓自己計程車兵絕不會在士兵這麼低迷的情況下開戰的。所以,退兵是突厥唯一的選擇。
再一次走到護城河邊,冬天的積雪十分的厚重,那裡一直延伸到不遠處的蘆葦蕩,均是一個一個小小的“山丘”。
一般的人可能認為,那隻不過是普通的“山丘”。但是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那一個連著一個的“山丘”,其實是昨天夜裡偷襲的突厥士兵的屍體。天寒地凍,又兼之下了一場大雪,厚厚的積雪把士兵的屍體掩蓋起來,就形成了一個連著一個的,怪異的小“山丘”。
阻止這種殘酷的殺戳再次蔓延下去,她接受耶律大哥的重託,責無旁貸。
她清晰地記得,在把那枚寶貴的三鷹盤踞虎頭的扳戒,連同他的親筆書信交到她的時候,他說:“清玉,我能夠預感到,突厥不久將會有一場大的動亂。那樣的話,將是一場不可避免的殺戮!我不想看到這樣,清玉,我可以許你百年盛世,天下太平。但是,前提條件你一定要幫我做一件事情!格日樂是我的親妹子,她看到我的親筆信,還有你交到她手上的,她想要的戒指,再看看目前慘敗的局面,一定會同意你的建議的。”
她的唇邊露出一絲笑意。是啊,耶律大哥對她那麼好,他臨走的時候還念念不忘自己的安危,心繫天下大局。而她又怎麼不替他完成他未了的心願呢?
雪花飛揚,傅清玉一個人在雪地上靜靜地走著,身後,留下一長串的腳印。
山河寂靜,彷彿在祭奠死去的這些無辜的將士們。
傅清玉仰起頭來,看著空中晶瑩的雪花,忽然,心底一片寧靜。生命在結束的最後時刻,她能夠仰起頭,心平氣和地看著空中輕靈飄逸的雪花,這是很多人想了又想,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地上被濺起的雪花四處飛濺,兩個黑點疾馳而來。
傅清玉腳一軟,坐在了雪地上。
毒性已經壓抑不住,開始發作了吧?她想。此刻,她覺得身上的力氣似乎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緩慢地抽走一般,腳開始軟綿綿的沒了力氣。
“清玉!”
“傅尚宮!”
黑點急馳到跟前,竟然是趙子宣與雷飛,他們各自騎著“旋風”與“赤兔”,風雷電掣飛奔而來。
“清玉,你怎麼了?”趙子宣急得心都快跳出胸膛,滾落下馬,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傅清玉面前,單膝跪下,一把把他最心愛的女人抱了起來。
傅清玉睜開眼睛,她已經感覺到了那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子宣,你來了?”想到之前的事情,她心生歉意,“子宣,對不起。”
“清玉,我不在意的。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在意的。”趙子宣搖搖頭,沉痛道。
“頭兒,快把她抱上馬,她中毒了,我們馬上趕回去。”雷飛看了看傅清玉的臉色,沉聲道。
後者的臉色呈現出微微淡黑色,這無疑是中毒的症狀。現在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儘快回營,請軍醫診治。
“她中毒了?”趙子宣大慌,他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