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醒,你就醒了。”落英絞了方溼帕子,輕輕幫墨紫擦臉。
冰得墨紫一個激靈。
“你知道冷,便是身體不燒了。”門簾打上去,進來一個花白頭髮的老婦人,“趁熱喝下這碗藥,免得涼了藥效減半。”
“您是——”還是先問對方是誰吧。
“我就是上回元大人請來給你治傷的,那老頭的老婆子。我孃家姓楊,老頭子姓華,隨你怎麼稱呼了。”楊氏看上去有六十歲,動作卻利落乾脆。尋常這個歲數的古人,老得很不行的樣子。這位,有點現代六十歲的後中年相。
“華夫人,請問這是哪裡?您和落英又為什麼在呢?”喝過藥,墨紫一起問。
“這是日升船場,我和我家老頭子還是讓元大人請來的,落英丫頭當然就來照顧你的。”楊氏收了藥碗,又拿一小碗蜜餞來,“藥後一刻方能進食,你先吃點零嘴填填肚子。”
墨紫有點弄糊塗,一時覺著自己做夢。
“姑娘身體底子縱然不錯,也不能這麼耗的。幾乎要命的傷,養了才月餘,就從半空飛下來。這回雖說只昏了兩日,要不是用藥及時,你可救不回來了。我家老頭子要我跟你說,再有下回,便是元大人送千年靈芝,他都不來。免得治不好,元大人參他一本庸醫。”楊氏笑呵呵說著。
元澄一個教書先生,還能上本參人這麼有權力?墨紫一時傻乎乎,想道。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87章 但秀本色
第187章 但秀本色
窗外能見數個船臺。
船臺上的熱力比清晨的陽光還要熾烈,汗水和江水交織成金光,天上地下籠成一片。幾日前紅萸闖鬼門帶給人們的那種激動,似乎化成了高昂的意志,在這喧囂的木塵中,展現得分外痛快淋漓。
然而,閩老爺子只聽到耳中嗡嗡作響,抬眉瞪著坐在那兒笑盈盈的人。如果他沒聽錯的話,他就只能感嘆,雖然年紀一大把,也不應該將什麼事都認為得理所當然。
今天,是墨哥等人離開的日子。他親自過來送,卻被單獨請了進來。
這個墨三兒,一手旁人不知底細的造船術。那日從百花川裡出來的兩條船,不等他細看,已經讓她帶來的四人拆解,連帆都成了布條。他聽松兒和常吉說得模糊,頭尾不接,但所抓住的隻字片語,便是造了一輩子船,看了一輩子船,仍恨不得親眼瞧上一瞧。
閩氏制寶九技,乃是天下匠人渴而不得之物。沒想到,閩姓的他,也會有渴他人之技的一天。方明私下跟他談論,言語間對紅萸的東家很是好奇。然而,他只對這個墨三兒好奇。不過十八九歲的秀氣模樣,手上功夫到底有多了得?
然而,當墨三兒說了一句話之後,他傻眼了。
“你……你說……”上回他發傻的時候,是多大?十五六歲?還是十七八?
“我說我是女子。”躺在這裡養傷的幾日,謹慎考慮後,墨紫決定要跟閩老爺子說實話,“我的名字是墨紫。墨水的墨,紫色的紫。”
“你是……女子?”閩老爺子仍在震驚,眼珠子卻能動了。突然想起來,怪不得這幾日進進出出照顧著她的,是一少女。松兒還撇嘴說這墨三兒技藝很高,品行卻不端,喜女子相陪。
“是,老爺子。”墨紫一字字吐清楚,“本來我女兒身的身份,不說也無妨。沒有哪一行有明文規定女子不能做,只不過閩老爺子是船行行首,又是極為開通明理的前輩,我不對您說實話,會過意不去。”意思就是,不告訴,她也沒什麼錯;告訴了,是她尊敬老人家。
“不錯,是沒有規定女子不能造船,可是——”他就沒見過女船工,幾十年跟一場子的漢子打交道。女人也有,多是家眷,來送個飯了不起了。
“女媧能補天,武后能稱帝。古有花木蘭代父從軍,為何今不能有墨紫替主造船?”別可是了,沒什麼可是。她承認,古代女子想要出頭幹些什麼,真得很不容易,但她有壓力沒時間,對社會輿論只能選擇置之不理。有本事,給寫到大周之法裡去,白紙黑字規定女人不能出家門。
閩榆不由暗暗歎服,此女言詞鑿鑿,行為進退得宜,確實非一般女子。他到底心寬胸廣,對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事實適應很快。
“我能接受,別人恐怕未必。墨紫姑娘,我還是叫你墨三兒,也不會對他人言。來日方長,等紅萸做得風生水起,便是女子掌事,誰還能說得了半句不是。不過,我也要提醒你。船場生意不同其他買賣,女子在這行,你大概就是絕無僅有。平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