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是他們此生最自由的日子,無關朝堂計與謀,無問世間愁與哀,無思過往恩與怨,這時間,唯有他們還在對方身邊,這天下如何,時間如何,眾人的看法如何,都已經毫無意義。
一年的時間,百姓依然安居,這一年的齊國同往常並無甚大變化,天下昌平,國民仍然念著太上皇在位的政德,昔日戰場謀略英姿,亦成佳傳。
而曾經死去的恭元后和太上皇太后之間的故事,亦被改編成多種戲本流傳民間,畢竟恭元后才女知名流傳甚廣,戲曲中也多有暗指含冤憐惜之情,所幸民風開化,國查不嚴,寶七和齊容路過時還跟著聽過幾場,笑而不語。
故事裡的是是非非,是過世人永遠的印記,也是活著的人揮不去的情愁,無論那戲本里如何面熟三者的恩怨是非曲直,都將再與他們無關,他們這一輩子走過太多對的路,錯的路,唯獨沒走幾步屬於自己的路。
他們活下來的時候,命運就已經是個玩笑,但現在,這份玩笑又給了彼此最真實的情意,讓他們惶恐,珍惜,不忍。
平凡的一年,也發生了不平凡的事,讓他們最終回了一趟齊都。
平景二年初,齊衡宣昭退位於南成王,此生不再參政,文儒府爵位無論後代男女親疏,皆可世襲,退位均為自願,兵宣告此生不再納妃,愧對皇族子嗣之稱,並謝罪太上皇。
新帝登基僅一年便主動退位,且不說大齊從未遇到,其他鄰國自古也是前所未聞,無論這樁詔書是笑談還是美談,均已成定數。
大臣們雖高呼不捨和萬歲,心中卻多有數,太上皇一步高棋,讓眾臣無論之前哪個黨派,盡皆死心,效忠新帝南成王。
而這位在位僅一年的年輕帝王,無論留在眾人眼中的是痴是呆,是愚是智,於他而言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站在朱門前等候他的白衣少年,他們終將在一起,這一刻,他們等了十多年。
史書上寥寥數語,也不過是斷袖昏聵的無為君王,後世多翻史書者,若不在意,便極容易忽略這位君王的短暫評價,而把目光留在大齊昭明帝之後最為矚目的雄才之帝,史稱宣武帝…齊顯。
青史不留名,野史遍地傳。
紈絝昏君慶豐帝齊衡,與文儒世家少公子凌思敬的斷袖之情,可是文人戲本的心頭好,且不說這慶豐帝的功績比不上其父,但這一生摯愛一人的感情絲毫不輸昭明帝,為了一個男人退了帝王位,痴者看到情,明者看到愚。
單單是他們還活著的時候,這傳遍四國的為博男顏讓君位的故事,已經賺足了多情者的淚,也氣夠了諸多志士的豪情,有吵有罵,有爭有執,齊國內雖不敢太多造次,可這私下悠悠眾口,卻是堵不上的。
而策馬同遊的鮮衣郎,終將不在回頭,遍體鱗傷注亦不足以阻擋他們得反抗和相戀。
“也許這對他們兄弟二人,都是最好的選擇。”
齊容拍拍寶七塌下去的肩頭,
“當初若不是你勸我,我又如何能看開著一切,現在你反倒是放不下來了,恩?”
寶七搖搖頭,
“有些路有多難走,我自己走了,便不忍讓他們再走,只是,他們的人生是自己的,我們即便為人父母,也有諸多無能為力,最後的努力,也便是送他們遠去。”
“好了好了,我的兒子,無論做出什麼選擇,都要是擔得起的,這才是我齊家的男兒,又有什麼好憂愁的,更何況,我這一步如此好的安排和預知,你都沒誇一句呢。”
說罷,齊容一副求讚賞的表情望向寶七,看的寶七忍不住轉過頭,
“一大把年紀,我真是不忍直視了。”
“怎麼了,現在就開始嫌我老了,我可才退位一年,我們還有好多地方沒去過呢……”
“不敢不敢,臣妾怎麼敢對您不敬,別別別,癢~哈哈哈哈,我錯了我錯了,好哥哥,我錯了……”
同年齊顯登基,年號未變,延續平景二年,留下一片重情的好評,次年年末,鄰國終派使者,這位二十出頭的新帝王,開啟了平景年間的新國策和新外交,也開啟了齊國史書上濃墨重彩的幾十年。
建興年間積累下來的國力,也終於在平景幾年後,進入了大齊的全盛時期,一時間毗鄰無不瞻仰進貢,虎視憂心。
平景十年,先帝病重,太后憂心之下臥床難起,二人遊歷數年歸後,常住七幸年,終在此病重之時被齊顯迎回宮內。
不足一年,先帝轉好,太后體弱,臥床已成定數,二人經幾番與齊顯商討,再次搬回七幸年,此時緩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