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爽快地答應這場婚事就此作罷,心中煩憂,並沒有因著她幾句話就完全釋懷。
泠然看他的神色,心裡未免也隱隱不安。
遇到楚玉是她兩世為人以來認為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在這樣扭曲了原貌的大明,還有什麼事是可以難住他的嗎?他向來是那麼自信的一個人,可今天,兩人都沒說出口,但她卻感覺到了他的不安。
兩人就這樣擁著許久,楚玉才先緩過神來,很輕,但也很堅定地道:“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你”
“我也不跟任何人走。”那些人對以前的泠然來說是親人,可對她來說都是陌生人啊,她怎麼捨得丟下楚玉跟別人走。
兩人一時都不敢再觸及這個話題,閒聊中,泠然問起那日用來陷害方顰那人哪裡去了,楚玉告訴她已經派往前線效命,並拿了自己手書,必然能當個軍官。
泠然便笑。
可是這個世界上,人怕什麼好像就會來什麼,到了下午的時候,楚玉想帶泠然出去騎馬解悶,楚留香就派了於總管過來。
身在高位的人派人都是有講究的,於總管跟隨楚留香多年,雖是個家奴的身份,但武功不弱,也算楚玉的父執輩,傳話也派這樣重磅分量的人來,意思是非要請兒子過去不可。
楚玉也正想與楚相表明態度,且對於父親接見張寧兩個小妾的結果也很好奇,便對泠然道:“等我回來。”
泠然知道這是父子較量的時候,她什麼話也不便插嘴,向他燦爛一笑,點頭回房搗弄剛叫陶春英從街上帶回來的一些雜書去了。
她叫陶春英買的都是製作類的書,比方說以前就曾想過做一些化妝品護膚品之類,自從被定為王妃以來,她對楚留香是否發現她的穿越身份也沒有那麼警惕了,何況王府中本來就有一些古代不該有的玩意,比如跟後世的牙刷差不多的東西,也有類似於洗髮精沐浴露的天然材料,現在她最大的理想,是做一臺發電機。
這是穿越者老掉牙的願望也是她這麼個理科本來就很不理想的廢材穿越者的怨念。
不過她有這念頭是因為小時候參加過許多模型的製作比賽,其中就有手搖發電機一項,雖然現在她還不知道做出發電機來能幹什麼,不過太久不試試身手,最後會變成絕對的廢物,她不能真的做一個被楚玉養的米蟲。
好在王府的匠人很多,那些外殼,齒輪,轉子之類的很快就初具規模,可是一到具體步驟,連發電機原理都還沒鬧明白的某人就傻眼了,雖然可以憑著小時候課外老師傳授的步驟慢慢嘗試,可是今天心裡忐忑不安的,實在不適合靜心做研究,她就吩咐匠作房的人去領一些橡膠來先做許多的漆包線備用。
楚玉去了許久許久都沒有回來,泠然等得心裡發慌,天暗了,一個人晚飯也吃不下去,就帶著高南劍和葉南鄉準備闖一闖相府。
這裡前腳剛跨過永珍園連線相府的園門,就見幾名僕婦帶著兩名衣著樸素的三十多歲的婦人正走到門前,雙方結結實實打了個照面。
泠然想錯開身就過去,那兩名婦人卻都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其中一個高一些的上來就將她抱進了懷裡,“泠兒,總算是又看到你了,叫娘好不記掛”
這聲音讓泠然過耳不忘,雖然沒了當初的歇斯底里,還是比較尖細,剛重生那一刻有人抱著自己哭著“我苦命的兒啊……”,那場景聲調後來曾多次出現在她的夢境和記憶力,令她瞬間就僵住了。
“如今我們孃兒仨總算是團聚了,翠姐你就不要哭了。”低沉的女中音……
正是當初驚叫“泠兒還沒死”的那一個。
泠然的情緒跟這兩個女子完全不能同步,雖然意識到這兩個人可能是這具身子的至親,但她心裡的第一個念頭是慌張,趕緊輕輕推開她。
當初她們好像是三個人,一直還蓬頭垢面的,時間又短,完全沒有看清楚她們的樣貌,如今細細一看,才覺驚異。
這兩個婦人根本不是中原人的長相,照她看來,倒像是俄羅斯人或者說是新疆人,鼻子高得有些突兀,眼窩非常深,一個眼珠灰濛濛的,另一個藍色。但瞧她們的衣著神態和說話腔調,與中原人又絕無二致。
兩個婦人見她愣著,高的那個有幾分疑惑,又有些傷心的模樣,執起她的手道:“泠兒,我是娘啊你怎麼了?”
“我是香姨,泠兒,我們來接你回去”旁邊的那個女中音用熱情無比的語調說著。
聽到要接她走,泠然更怕了,想甩開她們向相府那頭走去,“我……我這是去找王爺,你們別攔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