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見他最後一面吧,找楚玉,不爭在一朝一夕。”
泠然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從頭到腳瞬間冰涼,不自覺地道:“師父您說什麼?”
杭莫兒驟然放聲大哭,揚手就給了她一耳光,叫道:“就為了你該死的要漂亮,霖哥哥他……他,你自己回去看吧他活不過這幾日,看你要如何自處……”
聞言泠然根本覺察不出臉上的疼痛,反而抓住她問道:“師兄他,他怎麼會?”
因為運功之後他們還相處了三天,泠然原來也曾擔心他體質受到大損傷,不過看到他行動自如,武功好像也未受影響,這才沒有往那上頭去想,現在連師父都趕到這裡,顯然杭莫兒說的是實情。
那個看似聰明絕頂,實際傻得令她心碎的人,果然做下了她無法承受的事。
她一片茫然,只曉得發足狂奔,不盡早看到他,說什麼也是徒勞。
杭莫兒抹著眼淚跟著她跑,渡夢仙子卻將手上的風燈一掌送上半空。
幾聲鶴鳴之後,危桓子拍鶴下降,落在渡夢仙子對面。
他的鬍子眉毛似被風吹動,又似在顫抖,深深一稽首,語氣也非同尋常:“仙子,一別幾十載,風采更勝當年,貧道已是老朽了。”
高南劍卻指著泠然消失的方向急道:“師祖,師祖,剛才那個聲音,分明就是小師嬸……”
“不知天樞派何時改了門規,連小師嬸都名正言順地有了。”渡夢仙子滿是譏誚地說。
危桓子似乎不擅長於口舌之爭,而且對渡夢仙子十分忌諱,吶吶地半晌才道:“清衡師弟收了個俗家弟子,適才南劍所說的小師嬸就是他的妻子。”
“道長千里迢迢來到這裡,難道就是為清衡子的俗家弟子找媳婦兒?”渡夢仙子冷聲道。
第一卷 二三八 紅綃未老頭先白
二三八 紅綃未老頭先白
危桓子正要答話,渡夢仙子又將他打斷,“如果是找別人的媳婦,道長大可不必費心了,剛才那個是我養大的小徒弟,與我的大弟子早就結成了夫妻。”
“剛才我分明聽見是張姑娘的聲音你也說了找楚玉的話,不是她還有誰?”高南劍並不認得渡夢仙子,說話間口氣不佳。
他急著騎鶴去追泠然,剛一轉身,渡夢仙子靈杵已經在手,說一聲:“得罪了”
靈杵頂上一朵紅蓮乍閃,紅光過處,不僅兩隻仙鶴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就連危桓子也急忙屏住呼吸,一把將高南劍扯到地上,低喝一聲:“閉氣,調息”
師祖孫兩個都跌坐在地上運功抵抗身上所中的毒瘴。
“岐黃宮不是天樞弟子該來的地方,你清修了大半輩子,若還要來為後輩弟子生事,莫怪我不守當日誓言”渡夢仙子將一包藥粉不偏不倚地丟在危桓子的道袍上,轉身就走。
危桓子眼睛睜開一線,望著黑夜裡模糊的背影遠去,微微嘆了口氣,遂閉目不語。
高南劍已經中招,連舌頭都大了,想說卻說不出來,心中苦不堪言。
卻說泠然一路狂奔,不久已將杭莫兒遠遠拋在後頭。
山路崎嶇,她跌跌撞撞,一會兒被藤纏住,一會兒踏斷了枯枝,也不曉得布裙勾破了幾處,髮髻是否散開,幾乎是憑著一股本能,她準確無誤地朝著岐黃宮方向,一口氣狂跑了幾個時辰,等到了相思谷口那條遮擋住進谷通道的石樑前,她已筋疲力盡,汗水涔涔而下,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真想就此倒下。
但現在要見到紅綃的渴望戰勝了她身體的所有不適,泠然咬了咬牙關,從兜裡摸出一顆藥丸吞進腹,再提一口氣,勉強躍上石樑,自一線天中鑽進了相思谷的通道。
谷中花林盡頭,雖隱隱亮著燈火,但死寂一片。
這花陣她早已走了百十遍,今夜卻還是免不了行差踏錯,不消幾步,就驚動了機關。
泠然經過脫胎換骨之後內力雖然大增,但這麼一口氣跑了幾十裡山路還是超過了她的能力範圍,此時只覺得花影重重漫天而來,壓得她喘不過氣,勉強騰挪了幾步,陣中噴出的毒霧奈何她不得,枝條間撒出的柔韌鋼絲卻幾次差點要了她的小命。
裡頭人大概是聽到了動靜,霎那間燈火四起,隨即有人尋了過來。
泠然正與花陣搏鬥,尋過來的僕婦們已看見是她,為首的梁媽媽發出一聲尖嘯,無窮無盡襲來的花樹忽然都歸了原位,她身上壓力一鬆,剛喘了口氣,渡夢仙子已經提著燈出現在她的前方。
“師父……”她叫了一聲,再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