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身體沒事吧?我正想著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呢,偏又騰不出時間來。”
明鸞盯了他一眼:“是麼?我祖父也說呢,我們一家子遷回京城,住了這麼久了,一直多得殿下照應,早有心要向你道謝的,可惜你貴人事忙,從來都抽不出空來見他一見。從前住一個莊子都沒時間,現在不住在一起了,自然更沒時間了。因此才特地讓我走這一趟,叫我向殿下道謝呢”
朱翰之越發覺得不安:“三表妹,可是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了?你……你別這樣陰陽怪氣地說話……”
“我哪裡陰陽怪氣了?你這是怪我禮數不周到?”明鸞斜眼睨他。
朱翰之不吭聲了,若論正經禮數,自然是不周到的,但他不想在這時候惹明鸞不高興,難得小丫頭打扮得這麼好看來找他,把人氣走了,他可就看不到了。於是他只是說:“我知道你如今心情不好,三表叔的事我也聽說了,實在遺憾得很,三表妹還請節哀。”
明鸞低頭抿了抿唇,覺得自己一味說話衝也不是辦法,還是要冷靜下來,把事情問明白才行,便又忍了忍,換了儘可能平靜的語氣對朱翰之說:“上回見面時,差點忘了向你道謝,若不是你出手弄了個假赦令將我祖父他們帶回來,大伯父那事兒一出,家裡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朱翰之忙道:“快別說了,我本來是一心想救你們出來的,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竟把你丟在那兒了,底下人做事也不經心,竟不等你一等,若不是還有個卞副使,你一個孤女,若有個三長兩短的,豈不是叫我……”頓了頓,“豈不是叫人心裡難受麼?”
明鸞撇嘴道:“我知道你在說什麼,二姐姐私下也埋怨過我。但那時候我又不知道你會派人來,整天聽著外頭的風聲不妙,總要想個法子自救才是。你派的人去之前,我已經把二伯父的調令弄到手了,若不是我父親自作主張去押軍糧,早就能把全家搬到廣州去了,到時候就算真的出事,廣州是大港,水陸交通都發達的,要跑也容易。你們多半嫌我多事,跑來跑去的,反而跟你們錯過了,但你細心想想,你又沒說你的人會來,我本是不知道的,又哪裡曉得後頭的事?”
朱翰之放柔了聲音:“我當日說過,一定會回去救你們,就絕不會食言。”
明鸞有些不以為然:“話雖如此,但要我乖乖待著等別人來救,那是萬萬不能的。誰知道你會不會回來?又來不來得及?”
朱翰之有些扭捏:“你不相信我吧?”
明鸞瞥了他一眼,很想順口回答一句相信,但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她真能相信他嗎?
想到這裡,她索性心一橫,走近幾步,盯著他的臉問:“那天離得遠,你臉上又蒙了布,我也就沒仔細瞧,今日一看,你臉上的疤痕好象比先前在德慶時顏色又深了些,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一直在擦藥麼?怎麼不但不見好,反而傷勢加重了呢?”
朱翰之有些心虛,猜想是自己倉促之下沒注意藥粉和水的比例,以至於顏色調深了,卻又不能實話實說,只能笑道:“我的傷已經好多了,興許是近來累了些,因此傷勢有些反覆,回頭我會請大夫好生醫治的,你就放心吧。”
“是嗎?”明鸞緊緊盯著他,忽然又走近一步,飛快地伸出手去碰他的疤痕。朱翰之一驚,還未來得及後退,便感覺到臉頰上面板一痛,耳邊傳來“嘶”聲。他心一沉,便知道不好。
以前他在德慶時,是用了特製的藥水將疤痕緊緊粘在面板上的,除非在水裡泡得久了才會有所鬆動,否則絕不會脫落。但他如今在京城,為了行事方便,是絕不會往臉上貼這東西的,方才匆忙貼了,原想著不過是見一見明鸞,矇混過去就好,不上藥水也不打緊,卻沒想到會穿幫。看著明鸞手裡拿著一小塊“疤皮”,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是哪裡露了破綻。
他低聲問:“你什麼時候發覺的?”
“早上我在村口發現幾個孩子拿著一瓶奇怪的藥粉玩鬧,其中一個說那是他家哥哥小心收起來的寶貝,他好不容易才偷出來的。他當著眾人的面就用那藥粉在臉上弄出了疤痕,一會兒變個模樣,哄得周圍的孩子一愣一愣的。”明鸞自嘲地笑笑,“我在德慶跟你朝夕相對,居然完全沒發現,真是慚愧。”
“那時候你怎麼可能發現呢?”朱翰之嘆了口氣,“我那時候用了藥水將疤痕緊緊貼在臉上,即便你用力去撕,也是撕不下來的,反倒有可能把我弄得鮮血淋漓。只因我到了京城後,平日並不貼這個,倉促之下才露了破綻罷了。”他看向明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