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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粗使宮人逃了出去,那一日的大火……真如噩夢般”他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一臉不堪回首的模樣。

朱文至不忍地移開了視線,兄弟倆三年前分別時,均是容顏清秀的少年——朱文考長相肖母,小時候甚至比他還要俊俏些——今日再聚,面貌已是天差地別,弟弟的話雖平淡,卻不知掩藏了多少險惡,此時此刻,他心中對遠方的章啟又再添了幾分感激。只是再回頭細想弟弟的話,他又不由得怔了怔,只覺得對方話中的含意直叫人膽戰心驚,難不成……那日母親竟是在東宮中大開殺戒麼?他看向胡四海,後者避開了視線:“殿下,娘娘一切都是為了您啊,若有知道內情的宮人存活,您就危險了”

原來都是他的緣故麼?母親自殘是為了他,東宮上下人等也是因他而死……朱文至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再度睜眼看向朱文考:“那張宮人……”

朱文考黯然道:“早在父親噩耗傳來時,就已經……我離開東宮時經過她房間,看見她高懸樑上,遺體都冷了。”

朱文至不知為何打了個冷戰:“她……她是自盡的?”

朱文考頓了頓,露出不解之色:“既是懸樑,難不成還有別的可能?”他想了想,“不過……我當時走得匆忙,事後回想,也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的地方……”

胡四海斷然打斷了他的話:“廣安王殿下,你這幾年既是在燕郡王處,又是如何知道太孫在這裡的?此番前來接太孫回去,不知是個什麼章程?”頓了頓,“燕郡王當年絲毫不曾質疑過偽帝的名份,為何要派人來接太孫呢?把人接回去後,又打算如何安置?”

朱文至聞言,沉默地回到桌邊坐下,朱文考彷彿沒留意似的,微笑答道:“說來也巧了,這幾年,我們與遼東章大表叔與章四叔常有通訊往來,從他們那裡聽說,章家三嬸的孃家吉安陳氏三年來一直對章沈兩家照拂有加,陳家人還替章家姨祖父給兩位表叔送信,讓兩位表叔安心不少。去年秋冬時節,章家文龍表兄身體有些不好,打算往南方休養些日子,便去了吉安,也是順勢向陳家致謝的意思。沒想到文龍表兄到了陳家,才知道大表嬸有信捎給家人,只是因北方下雪,行程遇阻,才不得不暫時滯留吉安。文龍表兄聽聞,便立刻討了信去瞧,然後在隨信的物件中發現了密信,方才兄長原來是被沈李兩家帶往嶺南海疆去了,怪不得這幾年裡,燕王兄連番派人前往京城周邊秘密尋訪兄長的訊息,始終一無所得。”

朱文至吃驚地望過來:“你說什麼?是姨母捎的信?”

朱文考點點頭:“那是一封密信,明面上,是大表嬸自知病重難愈,深覺這些年來愧對婆家親人,便寫了這封絕筆信給大表叔,向他陪罪。隨信一起送去的還有根象牙簪子,做工十分粗糙,也不知是什麼來歷。聽文龍表兄說,才知道從前表叔曾送過一根象牙簪子給大表嬸,做工精細不說,那鑲的象牙片裡還有機關夾層,可暗藏書信。只是那簪子早已不知去向了,興許連同其他首飾一併被官府抄沒了,這簪子與那一根瞧著相似,其實不是同一根。不過文龍表兄留了個心眼,知道大表嬸不會無故將這麼一枚簪子連信一道送去遼東的,便檢視簪身,果然發現了裡頭的密信。”他略猶豫了一下,才笑道:“說來大表嬸也是太冒險了,那簪子做工粗糙,連鑲的象牙也是兩片象牙片粘合而成的,只在中間留出空隙來。那時已是深秋時間,天氣漸冷,也不知大表嬸是用什麼東西粘的象牙,竟漸漸凝結鬆動了,若非如此,文龍表兄也不至於如此輕易地發現密信。若不是他正好在那時候到了吉慶,等信和簪子被送到遼東,隨便落到什麼人手上,都可能叫人發現簪中的秘密。若有個好歹,兄長就危險了。”

朱文至一臉怔然,他以前雖然聽沈氏與沈家人商量過,要藉助陳家之力捎信往遼東,卻沒想到他們真的付諸實施了,若在從前,他可能只會覺得高興,但一想到前些日子章寂曾說過的話,他不免覺得沈氏所為略顯輕率。正如朱文考所言,若途中出了什麼意外,叫旁人得了密信,那他還有活路麼?送信的陳家人又不知內情,恐怕只會看重那封明面上的信,對簪子未必放在心上吧?

胡四海在旁小聲道:“去年秋季的時候,李家已有步步緊逼之態,想必章大*奶也是迫不得已?只是……確實太過冒險了些。”

朱文至閉上了雙眼。在他心中一向冷靜睿智的姨母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朱文考在旁聽得分明,卻彷彿沒聽見一般,繼續道:“文龍表兄一看到密信,知道事關重大,也沒跟陳家人分說明白,便立即動身北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