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部分

有一次爸爸讓我去打酒,我走到一個老頭腐舊的店鋪裡去,屋子裡很黑。我顫顫巍巍的在黑暗裡走了好久才走到櫃檯前,我把瓶子放在櫃檯上,對那個老頭說:“給我打一瓶酒。”老頭開始揭開酒罈的蓋子給我舀酒,這時候我一抬頭,我看見屋頂上一個巨大的洞,從洞裡照下來一個長長的亮亮的光柱,屋頂下一張巨大而精緻的蜘蛛網在那光柱裡閃閃發亮。 。 想看書來

塵土之街(2)

第二節:生命

塵土街雖然是個小地方,但是和中國其他的小地方一樣,卻是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

憨厚,精明,懦弱,強悍,自私,圓滑,善良,卑微,昏庸,狗脾氣。。。。。無時無刻不在每張面孔每個靈魂上上演著,但是時代進行到今天,那些傳奇的人物張揚的個性和離奇的故事恐怕只能在故事中去尋找了。人的性格成分似乎也簡化了,狠毒狡猾這些模樣似乎只是某些人臨睡前想著村子裡的事的時候才會顯現。表面上,平日裡大家都是安安分分,客客氣氣,相安無事的樣子。在這個一心謀求富裕生活的時代裡,這裡似乎只有兩種人了:能幹的和老實的。

塵土街的人說人老實,是有意味的。兩個母親見了面,多半是要稱讚對方的孩子的:“您看您家的孩子,怎麼那麼老實聽話,我們家孩子一天到晚是調皮搗蛋得不行。”這人嘴上稱讚得甜蜜得不行,心裡卻不知道是怎樣的不屑呢。因為在塵土街的人們的心目中,老實的就是溫順的,溫順的就是本分的,本分的就得吃苦,吃一輩子的苦。另一家大人心裡早也識破了那家的話語,忙說:“這一個“老實坨”,見人話都不會說,將來長大了有什麼用啊。”

塵土街的人說人能幹,那是帶著欽佩的神情的。

“你看某某某家的媳婦,那一張嘴,能說會道,見什麼人說什麼話。”

“那是!見到您噠叫人叫得親熱得不行。也不怪他家裡那麼發財,搞得那麼好。”

一切精明能幹的在塵土街都是受人敬佩受人尊敬的。

無賴在塵土街的地位,我不知道怎麼說。一方面,人們討厭這種人,另一方面,他們也懼怕這類人,不敢招惹這類人。這是不是一種變相的尊重呢?但是要真是遇到什麼事情,塵土街的人卻是不會退讓的。也許心裡又氣又怕,但是卻一見陣勢不對,立馬撿起路上的石塊,一邊大聲嚷嚷對方如何不對之類,以期招來勸架之人。等到那勸架的來了,雙方立馬的更加勇猛了,拼命掙脫眾人的阻擋勸解,要上前拼個你死我活,嘴裡嚷到:“老子今天不砍掉你的腦殼我就不姓X。”

還有一類整天在街上閒蕩的人,恐怕是別的地方少有的。這是幾個特別懶惰的人。

夏天的時候,你看見他,蓬頭垢面,似乎長久沒有洗過澡,衣衫也破破爛爛,袖子上的油膩幾乎都可以做鏡子了,但這人卻並不是瘋子,他腿腳和語言都正常得很。那挽著袖子的臂膀,是又粗又壯。再看那身材,也是雄壯魁梧的很。甚至超過一般人。

這人正當盛年,無病無疾,身體強健,卻是非常的懶惰,沒有正業,整天也不做事,就在街上閒蕩。

每天這人都從附近的村子裡跑來,遊蕩在塵土街上,從街的最這頭到最那頭。打牌,看別人打,下棋,閒聊,乾坐,一玩就是一整天。中午也不吃飯,偶爾買袋泡麵啃掉。

據別人說,這人早年父母雙亡,又沒有娶媳婦,也無後代,早失去了生活的熱情,家裡田地的稗子野草是和水稻一樣多,湊合著吃個半飽。所以終年過著這種奇怪的貧苦卻玩樂的生活,遊離在世俗生活之外。

若有人問這人老了之後怎麼辦,誰來養他?

“吃五保戶。”這人回答得很乾脆,一點也羞恥。

塵土街對待這樣的回答是“寬容”的,就像大多數中國人對於某些明顯的不合理的事情的態度,他們是管不著的,是大度的,寬容的。他們能管著的,只是對東家西家的事情說長道短。若要是這家發生了個什麼奇異新鮮事,那真是立馬的整個街道都熱鬧起來。但是對於這樣的需要質疑或者是改進的事情,他們是沒有什麼主意的。

只有這藥鋪的醫生,這人算有點文化。在小街上數他還看看省裡來的報紙。這個人大發著和塵土街不合宜的牢騷:

“年紀輕輕,卻不做事。每天就知道玩,將來老了卻要我們來養他。”

“吃五保,還不是我們交的稅。我們現在幹活累得要死,將來還要養活這類寄生蟲。哼!”

除了活著的,還有死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