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立國馬鞭一指西方:“前面五里就是沙嶺,過了沙嶺就是通向廣寧的官道,我們到官道上的驛站去找些東西吃吧。”
“等等,你說前面是沙嶺。”這個名字對黃石來說,無疑一聲驚雷。
“不錯,沙嶺。”
黃石閉上了眼睛,歷史紀錄如同流水一樣滑過他的腦海,西平後金故意只是擊潰了廣寧軍,放任他們向沙嶺奔逃,精疲力竭的明軍在沙嶺被早已迂迴到位的後金軍堵住,書上說一直到四十年以後,這裡的白屍還沒有收完,晚上磷火輝煌,行人走夜路都不用打火把。
“黃老弟。”費立國推了黃石一把。
“費兄,借一步路說話。”把費立國拉到一邊,黃石小聲對他說:“我們不能去沙嶺,那裡一定有埋伏。”
“你怎麼知道。”費立國睜大了眼睛。
黃石不肯定,但是存在這種可能性,有孫得功這種大內鬼,阻擊部隊偷偷繞過去的可能性很大。不過不等他回答,士兵們已經大喊起來:“大人,來了,來了!”
在他們的東面,南北兩翼都出現了滾滾塵土。
潰逃的明軍將士他們太驚慌了,沒有時間靜下心去分析為什麼後金鐵騎只是緩緩跟著他們,黃石看著那兩道煙塵輕聲說:“他們要把我軍逼向沙嶺,等著我軍在潰逃中耗盡體力。”
就算沙嶺沒有伏兵,就算這些才是迂迴的大隊騎兵,黃石覺得手下幾百騎兵還是能輕易衝過去。畢竟他們的緊要目標是立刻前往沙嶺,黃石不打算冒險去沙嶺,被伏擊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在他和費立國說話期間,不斷有零星的明軍騎兵逃來,看到他們這三百騎,有的仍然不管不顧地向沙嶺逃去,有的則猶豫著停下來,讓他們吐白沫的馬稍微休息一下。漸漸聚攏了四百多騎兵,他們都非常不安地反覆回頭注視遠方那兩道不斷逼近的土龍。
黃石抖了一下馬韁,縱馬來到士兵前,遙指著那兩條煙塵用力大喊:“弟兄們,這些建奴是顯然是要把我們逼到沙嶺去,所以那裡肯定有伏兵。”
這話立刻引起了一片片議論聲,有個不認識的明軍還高聲發問:“你是誰?”
“我是督司黃石,這是千總費立國。”黃石現在根本沒有興趣在前面加上孫得功的名字,不過士兵們看來也沒有進一步的疑問。
“所以,我決定向那裡,”黃石一指南方的塵土,“從建奴騎兵裡衝過去。”
令黃石失望的是,士兵們立刻換上了恐懼的面孔,他們不由自主地向後退縮,彷彿黃石就是建奴一樣。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沙嶺就是自尋死路。”黃石聲嘶力竭地大叫起來,他希望儘可能的多帶走一些士兵,這些可都是寶貴的騎兵。
但是大部分士兵還是不為所動,包括黃石自己的部下都有很多用沉默表示反對。雖然時間緊迫,黃石還是沉吟著正打算再動員一次。
“我們只帶有武器計程車兵走。”一直沉默的費立國突然縱馬上前,用冷酷的聲音說:“沒有武器的不要跟來,否則殺無赦。”
說完費立國就脫下斗篷扔給他的掌旗親兵:“把這個先當我的軍旗打起來,有武器的跟我走,剩下的,去沙嶺聽天由命吧。”
早已經把旗子丟了的掌旗親兵如蒙大赦,趕快滿地找木棍,一個顯然已經扔掉武器計程車兵則拼命喊起來:“費大人,我們對你忠心耿耿,大人你不能拋下我啊。”
“誰叫你沒有武器,累贅。”費立國冷冷拋下一句話就掉頭向南,黃石看見費立國調頭的時候衝他又眨了一下眼。
“黃大人,我騎術精湛,不會是累贅的。”這次是一個黃石的部下嚷嚷起來了,這小子剛才逃跑的時候從馬上掉下來,總算運氣好沒把手腳摔斷,馬也幸運地停住了。他追上來以後就聽到了這句話,至於武器自然不知道丟哪裡去了。
“我不會拋下你們的,跟緊我好了。”黃石一邊說一邊學著費立國的樣,解下斗篷扔給親兵,然後他衝著那個被費立國罵得面如死灰的累贅說:“跟在有武器的後面吧,只要不擾亂我們的隊形我就不來管你。”
“謝大人。”
不管是不是兩個人的部下,有武器計程車兵紛紛驕傲地緊跟著兩個人的掌旗親兵——費立國的親兵找到了兩根棍子,分了一個給黃石的掌旗親兵,他們正舉著兩個人的斗篷。跟在隊伍後面的一大半都是沒有武器計程車兵,一個個畏畏縮縮地不敢抬頭出聲。
想想剛才旌旗飛舞的祖大壽,再看看手下這幫熊兵,黃石心裡暗罵,別說和後金軍隊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