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手下聽到黃石半年內出兵西南的宏偉計劃後,再聯想到這裡面的不少麻煩,他們一個個也都露出了點信心不足的樣子。賀定遠第一個叫道:“不可能。半年內我們很可能才剛安頓好,要積攢起足夠出兵數千地糧餉,我看怎麼也得再過半年。”
金求德橫了賀定遠一眼,也對黃石進言道:“大人,半年確實有些緊張。我們計劃上不妨做得再寬鬆一些,爭取九個月內出兵好了。”
“就像我剛才說得。取法乎上、得乎其中。如果定九個月出兵,我們心裡就鬆懈了,再遇上什麼事情,說不定一、兩年都出發不了。”歷史上奢安之亂雖然耗時長久,綿延十幾年,但基本就是靠這四省十八萬明軍將之消滅的,所以黃石認為叛軍和明軍實際上戰鬥力已經接近平衡了,只要再加上一個強有力的砝碼,那快速壓倒叛軍並非是完全不可能的任務。
“讓我們變不可能為可能吧,諸君努力!”
……
黃石在最終踏上通向著福建地旅途前,他還寫了一封長信給毛文龍,這封信中他當然不能說袁崇煥會對毛文龍如何,第一,這種未卜先知的東西毛文龍是不會信的,第二,萬一洩露出去,黃石肯定會被彈劾汙衊朝廷大臣,所罪非小。
所以黃石只是泛泛地談到了文武之爭的問題,此時毛文龍已經是山東、遼東文官的公敵,而且朝中大臣對東江鎮也越發不滿。毛文龍不願曲意獻媚於魏忠賢,這更導致他孤立無援,以往黃石人在東江,還能幫上毛文龍一些,現在歷史拐了一個小彎又回到原本的軌道,毛文龍再次變成了孤家寡人。
在這封信裡黃石用心地勸說了毛文龍一番,建議他稍微收斂自己的鋒芒,為了東江軍、為了遼東子弟、也為了他毛文龍自己,還是要忍氣吞聲為好,畢竟文官集團牢牢地掌握著邊軍的命脈,和他們爭鬥雖然能出一時之氣,但最終吃虧的還是自己。
“大哥,這封信真的有用嗎?”
張再弟和黃石並肩站在長生島的沙灘上。現在遼海已經看一天少一天了,黃石寫地這封信件張再弟不以為然,他認為以毛帥的脾氣,黃石說了也是白說,毛文龍肯定會當成耳旁風,過些天一受氣就又要跳起來和山東布政司打筆墨官司。
“略盡人事,聊以報德罷了。”
其實黃石心中也對這封信地效果不報太大的指望。歷史的車輪仍在滾滾向前,本來黃石去遼陽賭命,就是為了避免離開遼東,但這次的調動真讓黃石哭笑不得。他望著漸漸在眼前展開的遼闊海洋。長嘆道:“小弟啊,這就叫勢所必至啊。”
“嗯,大哥你說什麼?”
“自薩爾滸以來,遼事一敗再敗,一誤再誤,我常常想,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在黃石的前世,不少人吹噓建州女真騎射無敵、天下無雙。而當時黃石也認為他們說得有些道理,畢竟一戰說偶然,兩戰也能說偶然,但戰戰如此就實在無法用偶然來解釋了。
張再弟聽到黃石的疑問後,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為朝中有小人!”
這個簡短的回答讓黃石沉默了很久。他來到遼東這麼多年了,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直到這次調動令下達之後,黃石才覺得自己終於想明白了。可是出乎黃石意料的是,這個問題似乎張再弟他們早就明白了。
像張再弟這樣地明末遼東子弟,他們親眼看到了建州女真的崛起。反倒能認清後金軍的武力也不過如此。正如張再弟所說,真正推動遼東局勢發展的並不是後金的軍事實力,而是大明自己的問題,大明內部的政治問題才是因,而遼事的敗壞不過是果罷了。
張再弟也有不少親戚是遼鎮軍戶。這些年他更接觸了不少軍事情報,黃石只聽張再弟恨恨地說道:“就像薩爾滸之戰,工部發給遼東子弟地全都是粗製濫造的兵器,兵部也不發給遼鎮足夠的軍糧,因為他們覺得差不多也能打贏。那些貪墨的官吏,他們知道就算慘敗也死不到他們自己頭上。可是他們卻害死了多少人啊!”
張再弟的話中帶著明顯的憎恨,在黃石心中引發了共鳴。他點點頭道:“泰昌元年,瀋陽、逢集堡,已故熊經略兩場野戰皆勝,幾乎收復了邊牆內所有失土。一看到遼東局面好轉。朝中馬上就有人眼紅不已,然後迫不及待地跳出來給自己人拆臺。”
就像熊廷弼連續兩次倒黴一樣。每次遼事稍有好轉,想搶功的官員就像一群禿鷲一樣聚攏上來,爭先恐後地想撕扯一塊戰利品走。
天啟六年以來,除去黃石的戰績不論,東江軍兩次攻入遼中平原,還圍攻赫圖阿拉,兵鋒直逼薩爾滸。朝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