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二狗子。”白家老爺子揹著三根木製標槍,緊握著一根粗柺杖也跟在人流中。老爺子乾癟的嘴唇已經深深地塌陷了下去,咧嘴笑的時候露出了最後的幾顆牙:“反攻遼東!”
又從遠方傳來一聲長嘯,有人個扯著脖子、拖著長音高喊著:“打到瀋陽——”
“吃豬吃羊!”包括白爺爺,孫二狗在內,每一個東江士兵都激動地揮舞著拳頭和武器,發出了中氣十足的吶喊聲。
幾萬東江官兵形成了漫長蜿蜒的人流,在這一眼望不到頭的長蛇蛇頭處,兩面丈八紅旗迎著北風飄揚,就如同蓄勢待發的毒蛇蛇信。
“平遼大將軍。”
“東江總兵官。”
位於兩面大旗中間正前方的騎士,正是大明左都督毛文龍,一身光鮮地戰甲上泛著冬日的寒光。毛文龍把下巴在凜冽的北風中高高地揚起,滿臉都是猶如刀刻一般的皺紋。他驕傲得如同一個百戰不殆的戰神,昂揚得就像是行進在凱旋地路上。
這份自信的神態引起了路邊的軍戶一陣陣的歡呼聲,他身後忠心耿耿的近衛家丁也發出嘖嘖的讚歎聲。在策馬緩行的毛文龍背後,一個家丁抱著用黃絲綢包裹嚴密的尚方寶劍,那人也學著他家主的模樣,幾乎要把鼻孔仰到天上去一般。
尚方寶劍兩側是大旗的旗手們,他們以同樣的驕傲身姿高舉著這兩面軍旗,引導著身後的東江大軍,義無反顧地向北開去……
天啟五年十二月十七日午後,廣寧右屯衛。
城頭沒有一點菸火的痕跡,卻已經再也不見大明朝的紅旗,而是插滿了後金的旗幟。皇太極和莽古爾泰站在城樓上,心滿意足的看著城下長長的手推車隊,這些本該負責從海州把軍糧運往前線的無甲兵已經調轉方向,把右屯衛中堆積如山的糧草和棉布源源不斷地運回海州去。
三日前,寧遠中協參將周守廉拋棄右屯衛鼠竄,庫房中積聚的四萬石米豆盡數落入敵手。加上十六日渡河以來的繳獲,後金軍的推進速度因為這些累贅已經大大減緩。和黃石原本歷史上的寧遠之戰一樣,努爾哈赤不得不臨時下令後方的牛錄進行緊急二次動員,每個牛錄都要再出動一百人攜帶手推車跟在大部隊後面。為了完成這個命令,後金各牛錄不得不把旗下的哈食、包衣都編入運輸隊。
看著川流不息,向後方運輸糧草的滾滾車隊,莽古爾泰得意地哈哈大笑,還用力拍了身邊的皇太極一把:“八弟,我早說了吧。要想殺豬吃肉,還是要打關寧軍。這一仗打下來,這個冬就好過了。前幾天看旗裡那些小崽子,一個個餓得跟猴似的;那些婆娘也都乾瘦乾瘦的。這下能敞開吃幾頓飽飯了。”
“哎呀呀~~~呀。”興奮之餘莽古爾泰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同時還用力扭了扭頸部,讓骨骼發出噼叭的響聲。嘴裡居然還帶著點崑曲的腔調:“這可比在遼東打毛文龍那個窮鬼強多了。從東江軍那裡也就能撈到點空包袱皮,打死一千個東江軍也未必能繳獲一套盔甲。”
聽他提起盔甲,皇太極也微笑道:“五哥,多謝你上次送給我的那些盔甲了。”
“好說,好說。”莽古爾泰滿不在意地一揮手。皇太極從遼東回來後,莽古爾泰把耀州之戰中得到的戰利品送了一批給皇太極:“自家兄弟何必這麼客氣,你上次從遼北迴來,不是還送給我幾百個戰士。還有不少牛羊麼?”
皇太極打跑了林丹汗後確實送了些俘虜給莽古爾泰,不過也就是五百多人罷了。林丹汗本來自己就不富裕,所以皇太極搶到地牛羊也沒有多少,分給莽古爾泰的就更少了:“那麼點東西,哪裡值得五哥這麼多盔甲和兵仗。”
“唉,我說值得就是值得。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虧你也能謝個沒完。”雖然莽古爾泰給的很多,但他覺得公道地講是應該還皇太極一個人情。不想皇太極沒完沒了地謝。莽古爾泰不耐煩地說道:“以後你有什麼好東西別忘了哥哥一份就行了。忒囉嗦了,跟那些南蠻子差不多,不過你讀了那些南蠻子的書,倒確實是比我們要聰明啊。那些南蠻子也還是有點可取之處了。”
皇太極笑了笑也就不再說了。他向西南方向望了一眼:“我們很快就要越過廣寧衛,進入寧遠衛地界了,距離遼陽越來越遠了。父汗、還有五哥你都不聽我的,要是這個時候毛文龍出動,光靠阿敏一個人恐怕招架不過來吧。”
莽古爾泰很輕蔑地一曬,一撇嘴不以為然地說道:“招架不過來就不招架好了。毛文龍已經把鎮江和連山一帶都啃乾淨了,不是說那裡的烏鴉都搬家了麼?只要我們的人堅守住幾座碉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