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寒輕嘆了一口氣,轉過了身,他該回寒冰島了。
“門主,是少主!”龍羽的聲音有些激動,傲寒微微頓了頓,轉身看去,那全身溼透的女子,雪白的發,雪白的衣,臉色微青,嘴角卻輕輕的揚著,像她小時候得了開心時的樣子,純真而又無邪。
旁邊還躺著一個紅衣男子,衣衫盡溼被浸成了深色的硃紅,手腕上深深的牙印與疤痕翻裂開來,似乎已將全身的血液流盡。
船上的人將兩人抬了下來,傲寒走上前去,探了探清媚的脈博,還微弱的跳著,只是冰涼得刺骨。
龍羽也搭了搭花流雲的脈博,看著傲寒詢問的眼神,搖了搖頭:“他失血過多,應該,救不活了。”
傲寒將清媚抱了起來,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人,聲音淡淡:“罷了,自會有人將他埋了,我們回去吧。”
將懷中人散亂的溼發輕輕撩開,露出精緻秀美的容顏,傲寒的聲音柔和清越:“媚兒,我們回家。”
寒冰島的雪仍然厚厚的積著,梅花卻已經開始凋落,偶有輕風吹過,簌簌飛揚漫地殘紅。
傲寒抱著一路昏迷不醒的清媚,潔白的靴踏上鮮紅的地毯,數名黑衣人整齊的站著,外面的世界變得太多,唯有這裡沒有變,他仍是這裡的主子,這裡的神邸,這個昏睡女子的唯一依靠。
“請儲良大夫過來。”傲寒將清媚輕輕的放在床榻上,看著她熟睡的容顏,伸手輕輕的探上她的顏,只是輕輕觸碰了一下,便縮了回來,像是害怕她會突然消失,像是,只是那樣輕輕的觸碰,便會灰飛煙滅。
“寒,就算媚兒變得再強,也不會背棄你的。”小小的清媚伸手抱住他,她的個子很矮,手也很短,厚厚的狐裘將她裹得嚴嚴實實,她張開雙手也只能環住他半邊腰身,然而她的聲音卻稚嫩清脆,泛著淺淺的暖。
傲寒的眼眸裡浮起淺淺的波紋,清澈而又纏綿,無聲無息的蔓延開去。
儲良來的時候,傲寒只說了一句話:“救活她。”
……
失去了不斷傾注鮮血的蓮池慢慢的乾涸起來,最後一抹殘餘的血色夾雜著淤泥醜陋的翻卷著,原本馥郁清瑩的刺蓮也失去了以前的潤澤,花瓣慢慢的卷合起來,邊緣泛出微微的黃。
傲寒推開了小木屋的門,吱呀的聲音打破了原有的沉寂,那個穿著泛黃白衣的女子慵懶的斜臥在竹榻上,看見他的時候眼裡閃過一抹驚訝之色,然後轉眼之間便消逝,湧起淺淺的不明笑意。
“十年了,你終於捨得進來看看我。”她的聲音軟綿微啞,眼眸風華流轉魅惑誘人。
傲寒拂了拂小凳上的灰,然後撩起白袍坐了下來,聲音柔和:“我是來看看我的過去。”
“這算是告別嗎?”女人支肘撐住手,銀白的長髮垂落下來,在陰暗的木屋中滑出一抹亮色,“你要走?還是,你愛上了誰?”
傲寒拿起桌上的刺蓮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並未說話,他的動作緩慢而優雅,已往在她面前的驚慌與無措全然沒有,只有無盡的淡然與寧遠。
女人的眼神慢慢的痴了,喃喃說道:“真像……你是傲哲麼……”
輕輕抿了一口酒,傲寒慢慢抬眼:“我不是你的傲哲,你可以看錯一次,但不可以看錯第二次。”
他的聲音很柔和,像是情人間的低語,卻少了一抹纏綿,女人的眼神突然清明起來,安靜的看著他。
“我是傲寒,你的親生兒子。”
女人突然大笑起來,聲音淒厲而又放肆!
“對!你是傲寒!你是那個孽子!你不是傲哲,你怎麼會是傲哲!他死了……他死了……”她的目光變得渙散而又狂亂,聲音裡是無盡的悽苦。
“他是死了,”傲寒打斷了她的話,慢聲說道,“人不能永遠活在回憶裡,你應該學會告別過去。”
“告別?”女人冷笑道,“珍惜眼前麼?珍惜你這個孽子?還是珍惜外面那滿池的鮮血!”
“我曾經很恨你,”傲寒抬起眼靜靜的看著這個癲狂的女人,“你將我所有的純真與熱烈都扼殺在你虛無的幻想裡,你以你的瘋狂與殘忍將我傷害得體無完膚,你將對那個男人的所有怨恨都撒在什麼都不瞭解的我的身上,我恨你!刻骨銘心!”
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憂傷起來:“可我卻仍然記得你曾經溫柔美麗時的樣子,你會抱著我哼不知名的曲調,你會教我讀書寫字,你說爹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但你會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
女人的眼神變得飄渺恍惚,似乎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