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們還有其他的一些工作。今天請吉拉蓬處長來赴宴,主要也是想聊一聊私人情誼方面的事情,就沒必要讓更多的人參加了。”林振華說道。
吉拉蓬當然能夠聽出林振華話裡的暗示,所謂私人事情,那不過是一句託辭而已,他與林振華之間又有什麼私人事情可談呢?如果有可能,他倒是更願意與這位舒小姐單獨談點私人的事情,不過,這位舒小姐貌似名花有主的哦。
林振華與吉拉蓬分賓主落座,舒曼坐在下首的位置上,擔當起了倒酒、服務的職責。她事先已經交代過服務員,未經召喚,不要擅自進入這個包間,服務員們對此也是心領神會的。
東南亞各國政壇中存在的潛規則問題是眾所周知的,就算林振華對當地的情況不瞭解,有了舒曼的介紹,他也大略能夠悟出一些事情了。據舒曼拜訪了一些當地客商之後所打聽到的情況顯示,這位吉拉蓬的來頭不小,雖然職務只是一個小小的處長而已,但背後的靠山卻是硬得很的。
此外,客商們還善意地提示道,如果欣欣公司想在泰國做成這筆化肥裝置的生意,那麼各種打點就是必不可少的,而這位吉拉蓬,就是需要重點打點的物件。甚至於吉拉蓬的胃口有多大,客商們都給舒曼說得清清楚楚了。
舒曼所接觸的這些人,都是在泰國生活多年的華人客商。華人在泰國是少數民族,只佔泰國人口總數的不足10%,然而,華商所擁有的財富卻佔到了泰國社會總資本的九成左右。出於一種血濃於水的感情,這些華人客商都發自內心地想幫助中國企業在泰國取得成功。
掌握了足夠的資訊之後,林振華決定,要在吉拉蓬身上做一些投資。
“吉拉蓬先生,這一次我們欣欣公司與泰國商業部之間的合作,還要多多拜託你的關照啊。”酒過三巡之後,林振華把話頭引入了正題。
吉拉蓬說道:“這是我的職責所在,也說不上什麼關照了。”
林振華道:“話不能這樣說,雖然都是職責所在,但具體到選擇誰家的產品,吉拉蓬處長還是最終拿主意的人嘛,這一點,我們是非常清楚的。”
吉拉蓬說道:“林先生說的,倒也是實情,化肥裝置進口這件事情,部長是直接交給我來辦的,即使是素差廳長,也已經表明過不插手了。”
“那是那是。”林振華連連點頭,“我想打聽一下,對於我們上次說起的事情,吉拉蓬處長是怎麼考慮的?”
吉拉蓬皺著眉頭說道:“關於你們能夠提供化肥裝置這件事情,我已經向部長彙報過了。你們的產品價格,還是有一些優勢的,當然,優勢也並不太明顯。不過,對於你們的產品質量如何,部長還有些懷疑。在這方面,我是做了大量的工作,向部長進行了詳細的說明,當然了,最終部長能不能接受,就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了。”
說到這裡,吉拉蓬向林振華遞過去一個暗示的眼神,他的話說到這個程度,能不能理解,就看林振華的悟xìng了。
在吉拉蓬的心裡,對於林振華能不能聽懂他話裡的暗示,還有一些不確定。
如果林振華是來自於東南亞某個國家的商人,吉拉蓬是完全不必擔心的,但對於一個來自於紅sè中國的商人,吉拉蓬就不太踏實了。他過去也曾接觸過中國來的代表團,那些代表團只知道向他贈送什麼杭州刺繡之類的工藝品。初次收到這些工藝品的時候,他還多少有些覺得新鮮,但收的次數多了,也就膩歪了。刺繡再美,能比綠油油的美元更美嗎?
這一次,吉拉蓬是比較幸運的,他面前的這個中國商人,對於潛規則的理解能力,遠遠超過同時代的其他中國人。而且,作為一家完全私營的貿易公司,林振華在財務上的自主權,也遠不是那些國營公司能比的。在宴請吉拉蓬之前,林振華已經從舒曼那裡全面地瞭解過吉拉蓬的為人了,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他剛才一直在等的,就是吉拉蓬給他這個暗示。
“為我們這點事情,還麻煩吉拉蓬處長在部長面前費了半天口舌,我們實在是過意不去啊。”林振華說道,他從包裡掏出一個鼓鼓的信封,從桌面上推到吉拉蓬的面前,接著說道:“這一點小小的意思,是我們的一些心意,還請吉拉蓬處長笑納。”
信封沒有封口,從側面看去,能夠隱約地看到裡面裝滿了綠sè的紙片,這是吉拉蓬此生最喜歡的東西。他一邊目測著信封的厚度,一邊假意地說道:“林先生真是太客氣了,向部長推薦最合適的供貨商,也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嘛。你們中國人有句古話,叫作無功不能受祿,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