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矗立在一條小衚衕的盡頭,而當他閃進門去時,就只見他那岳父大人正把一碗酒直接倒進嘴裡,看都沒看他一眼。見此情景,無可奈何的他往四下裡一瞧,發現就只葉大炮一個酒客,趕緊三兩步搶上前去,在其對面一屁股坐下,順便把滿滿一甕酒給挪到了自己面前。
“你來幹什麼?”剛剛灌了酒下肚,葉鈞耀當然不會立馬就醉,但眼神裡頭卻還帶著分明的惱意,“反正你也沒把我當岳父,管不了我!”
“岳父大人,有什麼話回家去說行不行?”汪孚林不得不壓低了聲音,用討饒的口氣說道,“我承認全都是我的錯,您消消氣吧。”
“你的錯?哼,你什麼時候錯過,不過是怕我給你添麻煩而已!”葉鈞耀先是自顧自拍桌子。足足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出手,就想去搶汪孚林那邊的酒甕,可不防女婿眼疾手快將其轉移了,他不由得更加鬱悶了起來,竟是重重在桌子上一拍,“我告訴你,當初在歙縣的時候,我可以什麼都聽你的,現在也可以什麼都聽你的,但你不能什麼事都瞞著我……”
聽到葉大炮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但總歸沒有洩露秘密,汪孚林心頭稍定,只能忙不迭地連聲答應,只希望能夠儘快將葉鈞耀給拖回去,卻只聽到身後傳來了撲哧一聲笑。發現是女子的聲音,他本來還以為是店家的女眷,可卻沒想到回頭一看,竟是一張極其熟悉的臉。
竟然是葉明月!
“你不成,我來吧。”
葉明月直接把汪孚林給趕了走,這才來到滿臉愕然的父親身邊,卻是挨著他的耳朵低聲言語了幾句。下一刻,葉鈞耀便很不自然地站起身,隨即衝著櫃檯後頭張頭探腦的店家說道:“酒錢從我預先給你的銀子裡頭扣,剩下的還是存在你這,酒我先帶回去了!”
眼見得葉鈞耀冷哼一聲,直接伸手過來從自己這搶過酒甕抱在懷裡,就這麼出了門去,汪孚林微微一愣,等看到門外有隨從一左一右把這位岳父大人給看住了,不愁人再發脾氣跑到哪,他方才舒了一口氣。直到自己也出了這酒肆,他方才有些好奇地對身邊的葉明月問道:“你和岳父說了什麼?”
“我說,妹夫當初能名揚東南,後來能考中進士,如今又能名噪京華,一大半要歸功於爹你,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說到這裡,葉明月微微一笑,卻是一如從前那般促狹,“難道你不知道,爹最得意的事,不是考中了進士,而是在歙縣得了你這個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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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六章 翁婿一家親
這樣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就能把氣急敗壞的葉大炮給勸回去,充分顯示了葉明月對父親的瞭解。
沒錯,葉鈞耀確實不是能力出類拔萃,品德高尚無暇。他只是每三年一屆三四百個進士中,能力普通,文章學問不過才過得去,而個性也有些衝動急躁,還喜歡動輒放豪言壯語的那種人。但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卻也有一個非常顯著的優點,那就是很有自知之明,能夠充分地給下屬信賴,肯分權。
當年在歙縣,他對於很有能力,給自己解決了一樁樁一件件大麻煩的汪孚林是如此。如今在戶部福建司,他這個郎中對於下頭那幾個主事也同樣是如此。正因為這一點,再加上出手大方,不斤斤計較,他和麾下幾個主事相處得很好,而從外頭調來的員外郎雖說覬覦他這個位子,又覺得他能力不過如此,卻也動搖不了他這個位子。
但葉大炮最得意的一件事,更確切地說,那就是在歙縣嫁了兩個女兒,得了兩個女婿。大女婿且不說,老實人,一次會試陰差陽錯地侍疾,一次會試說是汙了卷子落榜,卻也毫不氣餒,更何況父親許國在人才濟濟的翰林院中依舊光彩奪目。而小女婿如今名揚京師,將來也許還會名揚天下,他就更不會真的與其置氣到底了。
平心而論,他也明白,若非此次他完全被矇在鼓裡,於是本性畢露,急得四處亂轉,又在戶部和人吵架。別人怎會認為汪道昆和汪孚林伯侄反目是真的?這會兒汪孚林親自追出來。長女竟是不知如何也正好過來了。他當然不好再耍小性子。
因此,重新回了葉家之後,這一茬原本似乎會鬧得更大的風波,便輕輕巧巧揭了過去。小女婿認了錯,大女兒又勸到了點子上,葉鈞耀雖是喝了酒吹了風,到底還沒醉,便索性問了問汪孚林在都察院這幾日新上任的生活。得知女婿用了三板斧。把五個心思各異的新人暫時鎮住了,他就撫掌大笑道:“好,果然是好,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夠勝任!回頭到刑部照刷文卷,磨勘卷宗的時候,拿出點厲害來讓人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