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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一月初一這一日,在府城那座依舊默然矗立的大總督坊前祭祀。而忌日正祭則是去績溪龍川村胡家祖塋。
為此。龍川胡氏也不知道多少人緊急總動員。預備到時候免費給遠道而來的祭客提供住宿飲食。然而,徽州知府段朝宗和歙縣令葉鈞耀已經預定了不會出席正日子的祭拜,但會在府城大總督坊的初祭露面,畢竟,身為父母官,是不能隨便離開治所的,其餘各縣縣令也有人會抽空來府城。至於胡松奇則是在此前匆忙去府城後,盤桓了三日方才回去。開始傾力佈置準備,彷彿對舒邦儒指責他欠繳多年夏稅秋糧之事絲毫不以為意。
在如今胡宗憲忌日即將到來之際,就算是那些同族之人,也不大好拿著此事去強壓,但心裡犯嘀咕又或者替胡宗憲兒孫不成器扼腕嘆息的人,卻是比比皆是。
在這樣席捲徽州一府六縣的大浪潮之下,休寧那些糧商們打探到汪孚林時常被許老太爺抓去,當成松明山汪氏的代表,深陷胡宗憲忌日之事,他們自然樂得暗中偷笑。自顧自地和行商們討價還價,只想把這一批秋收之後剛收來的米高價倒手給那幾個行商。反正那些人急著把米運到這會兒正米價騰貴的杭州去賣。至於開春糧荒時,休寧還有那些專在湖廣以及南直隸江西其他各大糧食產區活動的糧商,屆時自然可以補齊徽州的春季糧荒缺口。
然而就在這時候,杭州米價應聲跌去三成的傳聞突然一下子散佈了開來!
最初糧商們還以為這訊息是人家故意散佈來壓價的,可隨著有船從杭州來,說是之前歉收是真,可數日不斷有湖廣浙西米運去,以至於米價重挫,包括吳興才在內的這些坐商們方才一下子慌亂了起來。甚至還不等他們和那幾個收米的行商討價還價,人家竟然已經撇下他們跑路了!要知道,徽州米市行情原本就比南直隸其他地方要高些,若非看在水路便捷,杭州米貴,一來一回十日就能盈利豐厚,誰會緊趕著從徽州買米到杭州去賣?
這下子,有人想再聯絡其他行商,寧可跌點價也賣,有人發狠囤米到明年最高點再發售,但大多數糧商卻都有些不甘心。於是,這時候,義店小掌櫃葉青龍發帖子邀請眾人齊聚,商量一下米業行會的事,眾多糧商這才想起了還有這麼一個機構,更想到了葉小掌櫃背後還有個汪孚林,到了聚會的那天,竟是一個不拉全都來了。可一到地頭,讓他們異常惱火的是,別說汪孚林不見人影,就連程乃軒也看不到人,竟是隻有那個從前只是小夥計的葉青龍在場。
“我知道諸位沒見到小官人,有些不痛快,今天小官人被段府尊請了過去,所以抽不出空。”葉青龍笑容可掬地來了個開場白,這才直截了當地說,“知道諸位都是忙人,如今最擔心的是什麼,我也不浪費時間。我聽說有人準備殺點價賣給其他糧商,有人準備繼續咬牙囤貨,但更多人是想著,那些行商玩的肯定是欲擒故縱之計,畢竟,今年歉收的不僅是杭州,而且蘇州的缺口也因為種桑田和棉田的人越來越多,所以糧食缺口大得很。可是,我要告訴大家的是,杭州米價大跌的事是真的,那幾個行商是真的走了,而不是玩的欲擒故縱之計。”
此時此刻,哪怕再瞧不起葉青龍的糧商,也不禁坐直身子,臉色又凝重,又驚怒。而接下來葉青龍說出的另一句話,卻讓他們喜上眉梢。
“各位如果不信,可以回去再等一等。如果到時候仍然沒人上門報價,我家小官人說,作為米業行會的第一任會長,他願意比照諸位之前和那些米商談的價,收下諸位原本準備出賣的糧食。這就算是會長給諸位的福利。”
糧商們頓時瞠目結舌。這到底是葫蘆裡賣的哪門子藥?
然而,糧商們的糾結,只是小事,很小的小事,胡宗憲的忌日,是大事,很大的大事。因為此事已經從徽州府迅速向外擴散,擴散到嚴州府、杭州府、紹興府……從十月中旬開始,從陸路水路飛快趕往徽州的,也不知道有多少車馬,多少船舶。以至於到正日子前五天。從徽州府城到歙縣縣城。所有歇家客棧旅舍。全都被塞得滿滿當當,別說空房,就連很多民舍都做起了借宿的生意!
就連當年曾經入胡宗憲幕府的沈明臣也來了,不少昔日幕賓,本人或許來不及趕來,卻也有門人弟子趕到,代為參加祭拜,同時行禮。
等到了十一月初一。於府城大總督坊下初祭的這一日,就只見無數徽州百姓扶老攜幼,默然觀禮。徽州知府段朝宗和歙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