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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湯顯祖,還有趙南星自己,都已淡出政界,只有李三才還在官場馳騁,趙南星笑著說:“道甫先生長袖善舞啊!我倒真佩服他擅長與各色人周旋的本領,可稱豪傑在世 !”

魏允貞父子在芳茹園盤桓數日後,便踏上了還鄉之路,不幸得是,魏允貞回家不久,便染病身亡了。老友趙南星親自去南樂魏家幫助料理後事,並撰寫了碑文。顧憲成得知訊息後,也十分傷感,在《祭中丞魏見泉先生》一文中寫道:“斧鉞在前不避也,鼎鑊在後不畏也。巍巍堂堂磊磊落落,宇宙間偉丈夫也!” 。 想看書來

第二章 礦稅之爭(二)

贛江之濱,聳立著修葺一新的滕王閣 ,飛簷翹角,畫棟彩柱,閣內宮燈高懸,玉雕嵌壁。在九九重陽節這一天,傳奇《牡丹亭》作者湯顯祖,要在這裡恭請幾位老友,一同觀賞自己這部曾令《西廂記》減價的得意之作。

晚宴前第一個到來的是李三才。湯顯祖忙走上前 抱拳稱謝說:“道甫,多謝你的雅意,念我窮老蹭蹬,特派使臣來接我去揚州,做你總督府的幕僚。”

李三才爽快地一笑,說:“我那使臣回來稟報說,湯老先生指著一床書說‘有此便不貧也 !’若士,你還是老脾氣,不慼慼於貧賤,不汲汲於富貴!不來也罷 ,湯老弟只要做自己喜歡的事,譬如寫戲,我就高興。”

兩個人正說著,趙南星風塵僕僕地趕來了,他依舊是那樣的談笑風生:“若士,你我相隔千里,為給你捧場,害得我日夜趕路。”

湯顯祖略帶歉意地笑了笑,說:“儕鶴先生,一向可好?別忘了,咱倆人可是同齡 !”

趙南星坦然說:“我是無官一身清,前些年我修了個園子,閉戶擁書飲酒賦曲,看來我終要白首民間了。”

湯用戲謔的口氣說:“天下人把儕鶴先生比作龍,能興雲雨,不敢輕易擾而用之,嘻 !不過,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老兄靜觀其變吧 !”

趙南星與李三才同是萬曆二年的進士,也有幾年不見了,兩個人談起同榜的魏允孚,即魏允貞的三弟,也已因病去世,而愴然不已。

顧憲成高攀龍是一塊來的。趙南星指著顧憲成哈哈一笑,說:“又來一個同齡人!”高攀龍瞅見自己的老師儕鶴先生,忙上前打招呼。湯顯祖一邊讓座,一邊問顧憲成:“涇陽,聽說閣下到處講學,足跡遍及蘇州常州宜興,還經常與同人期會在無錫惠山天下第二泉畔,還聽說你們正打算重修東林書院,進展如何?”

顧憲成回答說:“已有眉目了。府縣大人都支援。說好了,屆時各位可要來捧場 !”

鄒元標是最後一個進來的。他朝椅子上一坐,便憤憤不平對湯顯祖說:“若士,我剛聽說,那首輔沈一貫借辛丑大計之機,清算你三年前自動離職一事,給你定了個‘浮躁’的罪名,正式將你罷官,這沈一貫專會秋後算賬,我真替你打抱不平!”說到這裡,他環看了一下李趙顧高四人,說:“這茫茫海宇,竟容不下一個若士?”

湯顯祖並不介意,他笑嘻嘻說:“那是明日黃花啦 !三年前我掛任離職,不是茫茫海宇容不下我,而是我主動跳出了官場,去尋找自己的樂土。借用王勃《滕王閣序》中的話,‘君子見機,達人知命’”湯的一席話,說得大家點頭稱是。

晚宴後,崑曲《牡丹亭》便開演了,主演是浙江的海鹽戲班。湯顯祖等六人,圍坐在前面的一張方桌旁。在悠揚笛聲的伴奏下,大幕徐徐拉開。六人中除湯顯祖外,五人都是第一次聽《牡丹亭》戲文。當聽到第十齣《驚夢》中“皂羅袍”一曲時,五個人都陶醉了。戲中杜麗娘唱道:“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得這春光賤” 時,湯顯祖輕聲在一旁評點,說這《驚夢》是全劇中最精彩的一出,顧憲成聽了,情不自禁答話說:“此曲音節婉轉,風調雋雅” ,坐在顧旁邊的高攀龍,比起諸人算是晚輩,他歡喜地說:“這唱詞聲情並茂,我都覺得餘香滿口。”

《牡丹亭》演出至夜半方散。第二天,湯顯祖請李三才顧憲成等到自己家中小聚。席間,湯顯祖即興賦詩,題為“滕王閣看王有信演《牡丹亭》二首” ,其一是:“韻若笙蕭氣若絲,牡丹魂夢出來時。河移星散江波起,不解###不遣知” 李三才等聽了齊聲喝采,紛紛向湯顯祖敬酒。

趙南星乘著酒興,笑著問湯顯祖:“若士,聽說婁江有個女子,叫俞二孃,讀過你的《牡丹亭》後,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