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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亮了許多,暗暗作了準備。

左光斗聽說緹騎進了桐城,神情倒很坦然,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有些為難地對長兄說:“父母老矣,怎麼去告別 ?”而面對妻子的哭泣,左光斗卻沒有過多的說安慰話。……他想起此前楊漣曾從湖北派人送來一信,作為訣別,自己曾回書一封,寫道“死何恨哉 ?只是死的不明不白?……”

開讀“駕帖”那一天,晴空萬里,突然大雨如注,讀畢雨卻停止。

臨行前,他勉勵子弟們“讀書向善!” ,有數千鄉人打算襲擊緹騎,左光斗出面阻止說:“你們這樣做,是加速我死啊 !” 。當左光斗站在檻車上出城時,許多父老子弟遮擁在道旁,號哭震天。人們紛紛面朝北,向京城方向捧香拜禱。之後,又都齊轉身好語拜託緹騎,求他們善待左大人,緹騎中竟有人忍不住落下了眼淚。在場有人提出伏闕上疏,即向皇上陳請,登時便有數百人響應,左光斗忙曉以利害,眾人才打消了這一做法。

從桐城出發,途中左又接到楊漣的一封信,讀罷,左曾賦詩一首,題為《檻車至濠梁時楊大洪書至》,中有“含淚開書猶罵賊,同心共請祗呼天”二句。左光斗一行一直來到了黃河邊,一路送行的家鄉父老子弟,望著漸漸遠去的左公的渡船,才含淚而回。

京城西南二百里外,又一個遠近聞名的小鎮,名叫白溝,是行人南來北往或商旅的必經之地。白溝周圍住有左光斗魏大中周順昌的幾位錚友,如江村的鹿太公鹿善繼父子,如容城的孫奇逢及弟子張果中。當左光斗與緹騎一行途徑白溝,孫奇逢張果中已等候多時了。

在臨街一處敞亮的酒館裡,孫奇逢包下一個單間,為左光斗洗塵。左坐在中間椅子上,孫張二人陪坐兩旁,而緹騎們把守著門口,時不時豎起耳朵窺聽。左光斗舉止自若,緩緩講道:“二公不知,我被逮出門,八十歲老母悲痛倒地,此景此情如在眼前。”邊說邊黯然淚下。孫奇逢唏噓片刻,然後說:“左公系朝廷大僚,聖恩莫忘。”隨即壓低聲音問:“左公如有需求,或求救之策,弟萬死不辭!”

左光斗收淚並連聲稱謝,說:“自我被捕,人多回避,二公肯來過視,足見友誼,其它不敢再勞動。只是弟弟左光明或許會來此,望多照顧。”孫張二人當即答應了。

在緹騎的催促下,左光斗起身上了檻車,回頭對孫奇逢說:“自古皆有死,唯有你們容城的楊椒山死得其所!”孫張二人騎上馬,一直護送左公到涿州境內,方與左公揮淚而別。

左公在白溝時,孫奇逢曾告訴左公,說此地住有奉聖夫人客氏之弟客光先,光先曾對親戚說,“被逮的皆是名賢,我想讓住在京城姐姐家的母親,勸一勸姐姐,也許名賢有望得救?”左光斗聽了斷然拒絕說:“我雖不肖,還不至於到害怕閹人之禍,而求生於媚人之手啊 !”

左公從涿州出發,當地鄉民回想起左公在華北大地修水田造福鄉里的善事,都爭著攀上檻車舉著銀兩相贈。為此左公曾賦詩《畿北道中士民攀檻車持金錢相贈詩以謝之》:“車指燕山道,徘徊半故人。相逢多下淚,欲別且攀輪。”

左光斗過白溝二日,魏大中被押解至此。

魏大中先於左被捕。自去年十月,大中因會推山西巡撫一事,遭魏閹陷害,被連降三級,後得知老師高攀龍及吏部尚書趙南星相繼被迫辭官,他深感朝廷黑暗,便也辭了官,返回了家鄉浙江嘉善。大中是二魏的眼中釘,魏閹恨他阻其蔭封子弟,且大中又是第一個聲援楊漣的人。魏廣微除怪罪他拒絕與自己結拜外,還深恨他第一個參劾自己“祭享失儀” ,帶動了許多朝官聲討自己。因此,二魏蓄謀已久,要把魏大中牽入汪文言一案。

四月初,汪文言被逮的訊息傳到了浙江嘉善。大中知道自己不可免,預感到一場災難即將來臨,便和妻子商量,準備提前給次子學濂完婚。婚禮是在四月十一舉行的,十天後緹騎進了嘉善縣城。

逮捕大中那一天,雷電交加風吼雨猛。緹騎知道他是魏公痛恨之人,便有意刁難,在大中雙手各套一個竹筒,使其生活不能自理。大中之子學洢、學濂只得東借西湊,送了不少銀兩,又陪了許多好話,才去掉了父親手上的竹筒。臨行時,嘉善計程車民擁在道旁哭送者不下萬人,人們有的掩面哭泣,有的捶胸頓足,就連郡縣的官員,也都是淚流滿面。

魏大中是在北門登船的,上船前,兩個兒子大哭失聲,如同生離死別。大中厲聲說:“不許哭 !自古云‘死生有命’。為臣死忠,為子死孝,這都是份內的事情,哭也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