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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沈墨瞳摟住他的脖子,說道,“有你在我心底,我便安寧,勇敢,歡喜,可以面對任何世事無常,可以面對任何滄桑變化。”

她說完在一片溼膩鹹澀的淚痕中吻他。他們繾綣深入,舌齒交纏。

有一個瞬間,沈墨瞳窒息暈眩,只覺得愛如潮水洶湧漫灌而來,將她淹沒,將她沉埋。

可她如甘如醴地泥足深陷,她不想掙,不願逃,卻希望能被更深更緊更用力地拖曳纏縛。

她有一個念頭突兀地升起,就讓她這樣死了,死在他的懷裡,死在他的溫柔鄉里。

可壓力漸去,重複呼吸。葉修撫著她的眼角,眼底深情,目色迷離。

沈墨瞳卻覺得空曠,彷彿最溫暖的包裹被逐層剝離,跑到歲月的深淵裡,漸至遠去,了無蹤跡。

可能是她淚眼婆娑的錯覺,她覺得歲月如濃稠的酒,在一點點將她的面前人浸蝕醃漬,讓他變得透明蕩動,如水如夢般輕薄。

葉修抿去她的淚,溫柔的手指輕輕的擦拭,沈墨瞳遂彎唇笑起來。

葉修柔聲道,“不哭了?”

沈墨瞳道,“嗯,相公看中的不就是我世事磨折,安然笑對麼,哪能一個勁兒哭呢。”

葉修彎唇道,“那我死了,墨瞳兒怎麼做?”

沈墨瞳道,“自是年年花開,處處歡喜。”

“生死無畏麼?”

“可掌控的盡在手心,不可掌控的當隨緣順應,我無畏。”

葉修默然半晌,低眉輕嘆道,“墨瞳兒都準備好了,我若突然不死了,是不是讓人很失望啊?”

沈墨瞳陡然間石化住。

她起身駭然地望著他。清俊的眉眼,如舊的唇鼻,但剛剛還積聚在眉宇的死氣卻已蕩然散去,如蓮花脫水出泥,煥然一新,脫胎換骨。

沈墨瞳幾乎驚叫起,葉修一把按住,以指覆唇,示意她噤聲。沈墨瞳小聲道,“相公?”

葉修摟過她,看了看關閉的房門,低聲道,“你聽我說!不許生氣,不許叫人。”

沈墨瞳只覺得自己做夢般輕盈懵懂,只愣愣地點了點頭。

葉修道,“我身體不好,一小半是真的,一多半是裝的。因為我是前朝宋世宗劉裕的庶長子,我必須得死。”

沈墨瞳驚得直哆嗦了一下。

葉修道,“我是世宗李才人所生的長子,外祖不過是七品京官,我母親十六歲那年,在樂遊原踏春,被微服出遊的皇帝一眼看中,召入了宮,春風幾度,便有了我。我是父皇第一個孩子,自然備受寵愛。可是宮闈爭鬥,後來皇后有孕,為了給自己的嫡子掃除障礙,遂趁著父皇南征之際,對我和母親下了毒手。母親為了護我性命,點燃寢宮,讓她的貼身婢女,便是我後來的養母,趁著人多雜亂救火之際逃了出去。”

“我的養母仰仗著當時做侍衛長的同鄉才得以逃脫,後來皇后生下一子,舉國同慶,父皇第二次南征,當年的侍衛長得以跟隨父皇,受到重用,遂向父皇稟明瞭這件事。父皇便命他暗中尋訪,看我是否活著。不料,”葉修頓了一下,“父皇在那次南征中英年早逝,蕭子璟黃袍加身,毒殺了孤兒寡母,做了皇帝。當時四處戰火,養母帶著我顛沛流離,臨死前告訴了我的身世,那位侍衛長見劉宋覆滅,越加迫切要尋訪到我,好保住父皇唯一的骨血,歷經了千辛萬苦,輾轉打聽到我的訊息,我卻被高遠在地牢裡折磨得奄奄一息,半死不活。”

屋裡一時靜,葉修將沈墨瞳摟在懷裡細細撫慰,接著道,“那個侍衛長便是我師父,他有一些舊部,為復國做了些準備,蒐集了很多醫藥武功方面的書,網羅了一些人才,當時便是因為他看中洛二是個可塑之才,想要收留籠絡,才答應去救的我。而我當時的苦悶,除了自己沉痾纏身半死不活之外,還是因為天下已定,復國無路。”

葉修說著,便笑了一下,“大概是經歷了最慘痛酷烈的打擊折磨,地獄烈火般的痛定思痛,我才懂得了一個人,建功立業不過是小技巧,心悅生活才是大情懷,仁者愛人,讓天下仰望的,也未必便是帝王。”

沈墨瞳的神思漸清明瞭起來,說道,“於是才有了問心閣麼?”

葉修苦笑道,“是,有了問心閣,可我也終未超脫,心存執念。我不想要蕭子璟的江山,卻想看著他妻離子散骨肉相殘,看著他失去所有,然後我站在一個他無法企及的高度,和他說一句話,我是宋世宗劉裕和李才人的兒子,他曾經祝賀過我的滿月酒。便為了這一執念,我染指廟堂,輔佐燕王爭位奪儲,乃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