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暮蕭哪裡不知她的心思,低聲哄她道:“過些日子皇上要派個巡察使去南邊,我上疏自薦一下,若成了,你跟著我去南邊待上一年半載豈不自在。”采薇眼睛一亮。
95梨花臺采薇大擺全魚宴
國丈大人還不知道兒媳婦的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梅學士;這會兒倒真意外了一下;意外之後又覺頗合情理;怪道兒媳婦出身寒門;卻見識廣博,即便她自己聰慧,若沒有名師教導;也成不了氣候;師出名門倒是比那些公侯嫡女更難得些,雖才成婚兩日,可禮數週全,原先還說她在外做慣了生意;規矩上必然差些;如今看來,卻挑不出半點錯處,一行一動頗有大家風範,想來跟這位名滿天下的梅學士有些關聯。
梅先生接到了采薇的書信就往回趕,卻在路上病了些日子,耽擱了,緊趕慢趕的沒趕上采薇成親的正日子,今兒才進京,一進京就聽說了國公府和蘇府的親事,如何如何鬧熱,納幣的彩禮如何貴重,蘇家的嫁妝怎樣令人眼花繚亂,梅先生不僅撫須頷首,他這個女弟子卻真算個奇女子了。
要說聰慧的確聰慧之極,性子卻最是有些古怪散漫,最喜的事情就是賺銀子,當初自己教她的時候,見她慧敏處常人難及,倒是真想好好教授她學問,可採薇卻不大用功,凡事只求知道,不求甚解,並不是個認真做學問的,梅先生當初問她:“既是書讀的好,怎不用功?”采薇直接問他:“讀書為了什麼?”梅先生下意識答道:“所謂學而優則仕……”說完自己也不禁笑了,是啊!采薇一個女孩兒家,即便學富五車,最終也不過相夫教子,難道真讓她去考狀元不成。
經此一事,便不在強逼著她念那些八股文章,而是揀了有趣的史書典籍一一說與她聽,閒暇時,教她撫琴下棋,倒也分外自在,更兼這丫頭最是個能鼓搗東西的,釀酒,烹茶,做吃食,這些生活上的小事兒每每帶給梅先生頗大驚喜。
采薇是個女孩兒,又唸了一肚子書,偏又是個精靈古怪的性子,做事無論大小最圖享受,更要講究個出處,明明吃喝玩樂,偏要扣上一個雅字,正如她的東籬軒。
例如吃茶要講究春夏秋冬的時令,要講究什麼茶,配什麼器皿,琴藝高低先放一邊,先要焚一爐香,要月夜,要窗下,要情境,吃的要講究口味,更要講究養生,為此,讀了不少醫藥典籍,吃酒更要講究,要佐吃食飲酒,飲酒的器皿也講究,荷花小盞要吃菊花酒,蟹子肥的時,溫一壺紹興黃酒,賞月,吃酒,品蟹子,寒冬臘月大雪紛飛的時節,燃一個紅泥小爐,煮上自釀米酒,神仙般的日子。
故此,梅先生這麼個不羈的性子在蘇家莊一待就是幾年,後來采薇忙家裡的生意,在家時候少之又少,梅先生這才去遊歷天下,在南邊尋了個山清水秀的所在,待了幾年,南邊風景雖好,只是沒個采薇給他料理吃食,陪他下棋說笑,未免有些無趣,年前還琢磨讓采薇閒暇的時去南邊待上一陣兒,師徒倆結著伴兒去南蠻遊歷,可沒想到就成親了,還嫁的如此門第顯赫。
梅先生跟定國公曾一殿稱臣,因此封暮蕭的父親雖貴為國丈也執晚輩禮,以示尊重,采薇跟封暮蕭一進大書房,瞧見她師傅那眼色,就知不耐煩了,采薇最知她這個師傅,以前當官的時怎樣她沒見過,當她師傅起卻真有些頑童脾性,她公公這人板正,師傅定然不喜,目光中已有幾分不耐。
采薇不禁暗笑,先給公公見了禮,再拜見師傅,不想梅先生一見著采薇,就站了起來,沒等她行禮一把拽住她道:“聽說你在這府裡也蓋了酒窖,那些好酒可一起搬來了?快帶我去瞧瞧,這幾年吃的酒,倒有一半是兌了水的。”
國丈大人愕然半晌,見兒媳婦有些為難,忙道:“即是你師傅有事,先去吧!”采薇這才跟著梅先生出去了。
梅先生拉著采薇出了院子道:“你公公真是個無趣之極的,這麼半天一共跟我說了四五句話,還都是一樣意思的……”說著,瞧了眼後頭跟的封暮蕭悄聲道:“他不是跟他老子一樣吧!”
采薇噗嗤一聲樂了道:“都跟師傅似的,豈不亂了。”封暮蕭給采薇蓋的酒窖在花園子邊上,挨著竹苑,邊上就是一小片竹林。
梅先生指了指竹子下面道:“這下面該埋上酒。”采薇不禁笑了,偏她師傅的鼻子靈,剛到了酒窖口,迎頭正撞上定國公,采薇這才想明白,怪不得剛才見著了老太爺身邊的人,定國公本來是好奇看看有什麼好酒,想著先過過癮,沒想到會遇上孫子媳婦兒。
不禁呵呵一笑道:“采薇來了。”掃了眼采薇旁邊的梅先生,指著他道:“你這老傢伙怎麼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