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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們吃罷飯,將飯盒擱好了又返身加入婦女們的行列。猴三不知從什麼地方悄悄溜到劉瑞芬的身邊。猴三的飯是秦花妮的三女兒捎來的,他本來是在坡下的溝口地裡吃飯,然而什麼人操的什麼心,捎飯的婦女們一出現,猴三就開始收索到了劉瑞芬的身影。劉瑞芬似乎沒有覺察到猴三來到身邊,她沿著地邊佔著四行麥子,地邊的麥子比較稀疏,劉瑞芬佔領了這個有利位置,挨在她身邊的是小個子不愛說話的小丑媳婦。小丑媳婦佔著三行麥子。猴三就挨著小丑媳婦佔著六行麥子。
男人們加入婦女們的行列,男男女女的說笑聲便響徹了整個山坡,說笑聲蓋過了上下翻飛的麻雀們的爭吵聲。看,那幾只坡下住著的紅嘴鳥都不敢回來了,於是黑色的身影在空中盤旋遊曳,時而發出一陣陣“噠——咯兒——” “噠——咯兒——”的抗議聲。
在東梁的最東部的三畝堰裡卻是鴉雀無聲,只有傻愛林和幾個男人彎著腰“噌噌噌”不住氣地割麥子,他們不是不會說話的啞巴,傻愛林是由於傻乎乎說不了個話,所以才不會說話而只會傻幹,並且邊幹活邊在直腰的時候,自個兒自得其樂地哧哧笑一笑,到底她笑什麼,為什麼而笑?誰也弄不清。那幾個男人,是前頭溝一隊的富農分子張有祿家的幾個子孫。富農張有祿早已去世,他的幾個兒子無可奈何地接受了他那份唯一的倒黴的遺產——富農分子的帽子戴在了頭上,而今既無歡樂,又無笑語,代他老子默默無聞地受過。其實,張勤、張儉、張恭和張讓弟兄四人一個比一個腦子好使,嘴巴也來得快,然而,這個時代不是他們顯露才華的時候,他們的才能只能促使他們更多地去苦苦地思索,無盡地感嘆,積蓄心中的怨恨和不滿。他們沒有選擇幹什麼和說什麼的自由,也沒有開心嬉笑的權利,那個從不洗澡、身上臭哄哄的傻愛林,誰也不願接受,而只好推給他們弟兄四人,他們弟兄四人只配與這個被人瞧不起的傻女人在一塊兒,因為他們也是當今被人瞧不起的人。
突然,從周家墳地傳來了人們的鬨鬧聲。
原來是不饒人三狗大嫂正追著小皮球周富海要打周富海,這時堰上堰下的男男女女都立起身拿著鐮刀觀看,不時“哬哬”起鬨。
小皮球,個低人胖跑不快,不一會讓不饒人給抓住了。小皮球想甩開不饒人,不饒人卻緊緊扯住小皮球的衣襟。小皮球怕扯破了衣裳回家挨母親的臭罵,便停止撕扯一把摟住不饒人要摔不饒人。
“哬,哬——摔一跤——摔一跤——小皮球——加油——”人們見二人要摔跤,更來了興趣,吶喊聲更大了。
不饒人見小皮球要摔她,毫不怵怔,便抱住小皮球摔起來。小皮球仗著自己是個二十歲的後生有力氣,想摔倒不饒人,可是不饒人身高臀厚腿粗胳膊也有勁兒,硬是挺住了小皮球的攻勢。勢均力敵。小皮球覺得不饒人的體重和身材對他是個巨大的威脅,因此不敢硬碰硬的摔,而是用小腿拌不饒人的後腿,想用使絆子的辦法絆倒不饒人,這時,不饒人覺得小皮球的重心有點鬆動,猛地吼一聲,雙臂一擺,小皮球被晃動起來,接著又是一較勁兒竟將個小皮球摔在麥地裡,麥茬子扎得小皮球又叫又喚。不饒人就是不饒人,不管小皮球怎麼叫,順勢騎在了小皮球身上,由於勝利而得意洋洋地喝道:“快說,敢不敢胡說了,說!”
“哎呀,哎呀,扎死我了。不敢說了,不饒人要是不饒人就不是人。”
小皮球被壓在地上一邊求饒一邊捎帶著罵不饒人。
不饒人惱火了,一手脫下一隻鞋,將又髒又臭的鞋殼在小皮球的嘴上搓。
“呸、呸、呸。”
小皮球急得直吐,眼睛憋得都流出了淚。
幾乎能看得見小皮球和不饒人打鬥場面的人都住了手看熱鬧,然而,劉瑞芬與猴三卻沒有參乎進去,而是故意到坡低溝裡的窄堰裡去了,那狹長的麥田正好能站開他倆人,倆人旁若無人說說笑笑十分自在。
太陽幾乎上了人們的頭頂了。坡上的人們都割完了各自臉前的麥子並開始扎捆兒。年輕後生們拿起扁擔一頭扎兩個麥捆回村了。婦女們匆匆忙忙往回趕,急著回去做午飯。劉瑞芬家中有兒媳婦做飯也不急著回家,她與猴三光顧說笑,誤下了活兒,還有三四丈長的麥子沒有割完。
坡上的人都走了,劉瑞芬坐在崖底的揩著汗休息,猴三將麥子捆好插在扁擔上。整個一面山坡上只有麻雀的爭鳴與紅嘴燕盤桓的嗚呼,土塄上一簇亮油油的馬奶菜開出了鮮豔的黃花,那花鮮豔極了。
猴三收拾罷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