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有一百零八個問題想要問先生,但子柏風依然沒有離開,在邊境上站著,目光看向了諸犍妖國內部。
他看到諸犍妖國站在一個洞口之外,一雙獨目之中碧光閃爍,他看到那些妖使們集結在一處,卻被吆喝著讓開了一條通路,而七八艘雲艦從人群中飛出來,每一艘雲艦之上都裝滿了人。
柱子叔站在船頭,他的面色有些蒼白,不知道是受傷了還是被剛才的陣勢嚇住了,雲艦飛到了臨沙州的地盤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子柏風一直把雲艦護送到了臨沙城,這才消失不見,而下一秒,他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先生的小院裡。
先生的小院,無論什麼時候都那麼安靜,先生拿著一本書,坐在一張搖椅上,看到子柏風來了,他只是抬了抬眼皮,指了指身邊的小板凳。
子柏風在先生膝下坐了下來,板凳很矮,很小,子柏風抱著自己的雙膝,歪著腦袋,看著先生的臉。
先生的皺紋很多,很深,白髮隨著搖椅的擺動微微顫抖。
但子柏風發現,先生的頭髮、皺紋、面容,沒有一點改變。
已經過去數年了,先生的一切,都和子柏風當初所見的一模一樣。
就連頭髮都沒有長長一點。
“先生,你不給我解釋嗎?”子柏風問道。
先生笑了笑,他何曾給過子柏風解釋?他又何曾給過任何人解釋?
他坐起來,把手中的書放在一邊,伸出一隻手,撫摸著子柏風的腦袋。
子柏風只是靈力分身在此,但是隨著子柏風的實力進步,對靈氣的控制也越發精純,他的靈力分身也就越來越真實,此時就像是真的子柏風坐在這裡一樣。
子柏風卻突然想,他所見到的先生,真的是先生嗎?
如果先生真的是先生,為什麼那麼多年,連一根頭髮都沒改變?
“傻孩子……”先生搖了搖頭,“先生什麼時候害過你?”
子柏風想要反駁一兩句,不過卻實在是想不出來先生什麼時候害過自己。
“放心吧,先生在,蒙城就永遠在。”先生微笑著道,“仙界、魔域、妖界現在都不是你應該擔心的,自然有該頭痛的人頭痛,你還是回去做好你自己的事吧。”
“我自己的事?”子柏風不知道先生指的是什麼。
先生笑了笑,沒多說,又躺了下去,道:“我就不留你吃飯了。”
子柏風無語,起身搖搖頭,走出了大門去。
一路走,一路行,現在的蒙城書院,已經是附近的最高學府,兩次翻新擴建,讓它能夠容納更多的學子,現在在蒙城書院上學的人,可不是足有上千人了。
雖然遠不如前世的大學,但是這個世界的人口密度和前世也完全不能比。
子柏風一路走,一路有許多人向他低頭問好。
“子大人!”
“先生!”
“師兄!”
子柏風一一點頭回禮,心神卻完全不在此處。
不知不覺中,子柏風發現自己站在了下燕村的入口。
奔馬石早就不見了,這裡立了一隻結唄,上面寫著的也不是“下燕村”,而是“九燕鎮”三字。
當初那隻能深一腳淺一腳走著的路,此時也成了寬闊的官道,十字路口附近,十來個小販正在吆喝著賣東西,旁邊還有一些店鋪,儼然一個小小的集鎮。
子柏風轉過頭去,看向了下燕村的方向,當初自己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一步一個腳印,從下燕村正,到九燕鄉正,到蒙城府君,再到小侯爺,再到現在的妖仙之國。
他再也不會被一個小小的加稅單難住,也不會再被小小的修士唬住,在他的面前,永遠都有無數的難題在等著他。
一個又一個,擊碎了一個又一個。
但是,有什麼卻是忘記了呢?
是什麼呢?
恍惚之間,子柏風似乎又看到了當年的下燕村,看到了往昔那死氣瀰漫,天地崩壞的世界。
現在子柏風知道了,死氣和靈氣一樣,都只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子柏風甚至將死氣納入了自己的體內使用。
他也知道,死氣是這個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可能將其摒除,當初自己以為驅除了死氣就萬事大吉,其實只是青瓷片本身的狹隘。
這都無所謂。
但是……
子柏風突然悟了。
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