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幾個軍士,都是深淺不一的空心圓圈,內部有的黑有的白,他們對子柏風的信任程度並不如落千山那般的,但他們都受到了落千山的節制,所以只要落千山信任子柏風,他們就是子柏風的助力,這點就像是當初在四狗的脅迫下,一名下燕村村民對子柏風的態度一般。
落千山的控制力毋庸置疑,子柏風覺得這些人都不用擔心,便忽略掉他們,繼續看。
兩個內白外黑的圓點在子柏風書房外間,那是兩個文書。
對這倆人,子柏風有些疑惑,然後很快就瞭解了。
這倆人對子柏風並不如何信任,但是他們服從於子柏風的權威,所以就是這種內白外黑的圓點,和落千山的下屬服從於他的權威一樣。
明白了這點之後,子柏風就發現這樣的人在蒙城府裡很多。
他們或許不信任子柏風,但是他們信任權威,他們不需要思考太多,只要按照命令去做就好了,當有命令衝突時,自然是誰官大就聽誰的。
這也是這個世界的常態,大多數人對什麼權力鬥爭,爭權奪利都沒什麼興趣,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工作,拿到自己的俸祿就好了。
更何況現在整個蒙城都陷入了饑荒之中,也只有蒙城府這些人可以旱澇保收地得到俸祿,讓一家老小吃飽飯了。
蒙城的饑荒,是對蒙城的考驗,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卻又是對子柏風的利好訊息。
這種情況下,沒有太大野心的人,會更緊密地團結在子柏風的身邊,不會輕易改弦易轍。
但是,這種現象僅限於基層人員,蒙城的二把手,子柏風現在的副手,主薄大人就是完完全全的白色圓點,哪怕一點的黑色也沒有。
府君在時,主薄大人還能盡職盡責地輔佐府君,但是府君離開,竟然把代理府君的帽子壓在了子柏風的身上,這讓主薄大人完全出離憤怒,已經無法理智地思考了。
此時的主薄大人定然想不到,子柏風竟然能夠利用異常的手段看到他的一舉一動。
主薄的書房和府君的書房相隔一個院落,中間就是府君和主薄的文書們所在的院落。此時主薄正在自己的書房裡踱來踱去,如同一隻受困的孤狼,還有一名鄉正站在他的房間裡,就是西丁鄉的鄉正。
“主薄大人,府外已經備好車了,我們是否這就出發?”西丁鄉正低著頭,小心翼翼問道,他實在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觸黴頭,但是在這裡站著,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煎熬,此時此刻和主薄大人走得太近,卻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看主薄大人此時的表情就知道了。
此時的西丁鄉正甚至都在後悔,他後悔自己不應該邀請主薄到自己的西丁鄉去參觀考察,雖然名為參觀考察,其實就是想要救濟,但是此時此刻,新任府君大人,會不會把自己當做是主薄大人的死忠呢?
子柏風就看代表西丁鄉正的那圓點不停地跳來跳去,一會黑一會白,可見他心中鬥爭的劇烈。
“主薄大人若是……若是此時不方便的話,我便先告辭了,等日後主薄大人閒下來,我再來請主薄大人。”西丁鄉正悄悄哈了哈腰,似乎就想撤退。
“你敢!”主薄猛然轉過頭來,一個瓷器筆洗啪一聲摔碎在了西丁鄉正的面前:“丁三吉,我告訴你,如果你敢從這個門出去,日後你就別再來求我白順!”
西丁鄉正丁三吉連忙低下頭去,陪笑道:“主薄大人,您這是怎麼說,這是怎麼說的……”
他心中暗暗惱怒,卻是不敢得罪主薄大人,他不過是一名普通的鄉正,而且西丁鄉算是現在整個蒙城受災最嚴重的鄉。
當初曾經向府君告狀,說子柏風不該收容流民的就是他,當初他只是在擔心等到寒冬過去,西丁鄉人大規模出逃,造成人員的流失和耕地的荒蕪,這對以土地為根本的鄉正來說,可是極大的罪名。
所以當府君宣佈說將會前往西京,會有別人代他行使府君權力時,丁三吉就立刻向主薄大人靠攏了,畢竟不論是資歷,還是地位,都是主薄大人最接近這蒙城的權力中心。
但此時此刻,一切塵埃落定,丁三吉傻眼了。
竟然是他告過狀的子柏風成了府君?
怎麼可能?怎麼辦?怎麼行?
他自覺已經得罪了子柏風了,便不敢再得罪主薄大人,筆洗飛射,劃破了他的腳踝,他都不敢多說一句話,陪著笑,任由主薄大人唾面自乾,等主薄大人似乎稍稍平靜些了,又撅著屁股,親自把地上的筆洗碎片一一撿起。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