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未晞告訴他,如非跟池陌在一起,他還是會懷疑她。他只願意相信他自己看到的,只從自己的角度看問題,他已經習慣了把人心往壞處想。
原來所謂的真相,只有你願意去相信的時候,它才是真相。
如非又說了一些什麼,凌落川看著她的嘴唇上下翕張,呆呆地看了半晌,卻一句都沒有聽到。他腦子裡迅速將最近發生的事轉過一遍,忽然想到了什麼,站起來說了一句:“你在這裡看著她。”
他丟下這句話,就消失在黑夜的盡頭。
阮劭南坐在自家客廳裡,把玩著手上的玉麒麟,諷刺地笑了笑,“他竟然給你這個,它如果保得住你,你今天就不會在這兒了。”
正看著,凌落川已經大步衝了進來,一把揪住他的衣服,“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你指什麼?莫如非跟池陌在一起?還是未晞從來就沒有利用你、欺騙你?”阮劭南笑了笑,嘲弄道,“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你讓我說哪一件?”
凌落川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那張若無其事的臉,咬牙道:“那我們就一件一件慢慢說,你究竟有多少事瞞著我?”
阮劭南推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坐回沙發上,“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我只是比你更瞭解她。那丫頭是個死心眼,又絕世清高。她如果真想報仇,她不會去勾引你,她會直接來找我。利用你?她根本不屑那麼做。她跟你在一起,只有一個原因……”
他看著這個怒不可遏的昔日好友,咬牙切齒,“她喜歡你。她是真的喜歡你,儘管你騙過她,可他還是喜歡上了你。而你卻因為她喜歡你而懷疑她?這還真是可笑。”
“就因為這樣?就因為這個,你就那麼對她?你他媽的是不是瘋了!”凌落川一腳踢翻了茶几,揪住他的衣服兇狠地罵道,“你到底還是不是人?就算你不認識她,就算對著一個陌生人,也不該下這樣的毒手。何況是一個曾經那麼愛你的女人,你怎麼能這樣作踐她?這麼沒有人性的事,你怎麼做得出來!”
凌落川一拳打在他臉上,阮劭南不躲不避,硬生生地接下來。他倒在沙發上,吐掉嘴裡的血,仰起臉問:“她死了嗎?”
“你說什麼?”
“我問你,她死了嗎?如果她沒死,那你聽著,她是我的,從頭到尾,從生到死都是。你知道我手上有什麼,你最好讓她回來,否則,你該知道後果。”
凌落川瞪大了眼睛,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是無可救藥了!你要瘋是不是?那我就陪你瘋!我告訴你,我不是未晞,你少拿那種腌臢的伎倆來唬我。有本事你就把那東西放出來讓大家看看,看看他們心中的大慈善家,名流紳士,背後究竟是一副什麼樣的嘴臉。你以為我不瞭解你?傷敵一萬自損八千,這種賠本的事你不會做。所以,你少跟我來這套。”
阮劭南擦掉嘴角的血,冷笑道:“那你就試試,看我敢不敢。”
凌落川揮手又是一拳,阮劭南左邊一顆牙有些鬆動,他吐掉嘴裡的血沫,嘲弄地看著雙眼血紅、雙拳緊握的人,“就這樣?我以為你會殺了我。只是你殺了我之後,別忘了解決你自己。就像莫如非說的,你早幹什麼去了?這麼長的時間,但凡你對她多一些信任,多一點包容,我也沒有機會。你就想著你自己那點委屈,好點不如意。是你親手把她送給了我,她今天落到這步田地,你跟我一樣,都是兇手。”
凌落川無言以對,他頹然地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眼前的一切如同歷史重演,不過換了一種形式,換了一種心境,卻是同樣的結局。
“不過有一點,我倒是沒有騙你。”阮劭南整了整自己的領帶,“她的確是被陸子趕出去的,原因是她把自己的妹妹推下了樓,陸家的管家就是這麼對我說的。”
凌落川抬起眼睛,阮劭南接著說:“可是後來我查到,故事的真相被人扭曲了。陸幼晞不是陸子續的親生女兒,是未晞的媽媽跟別的男人生的。由此不難推斷,應該是陸子續在逼死妻子之後,又將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女兒推下樓,正好被未晞看到。所以,他就嫁禍給了這個自己一向不喜歡的女兒,將她趕了出去。”
阮劭南冷笑一聲,“當然,真相對你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關鍵是,當你聽到那件事的時候,你選擇的是逃避,而我會一查到底。你真的沒有我瞭解她,也對,你們才認識多久,而我……已經認識她七年了。”
客廳裡一陣沉默,只聽到兩個人的呼吸,猶如暴風過後的大海,起伏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