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懷裡的包裹向他揚了揚,“一會兒給你變魔術。”
居酒屋後面的空房間早已打掃出來,裡面堆了七八個大缸,我央八重代買的,前幾天把米飯與米曲泡上,封上了口,還有兩個個是空的,按我的要求,煮了水倒在裡面封存,現在已經放涼了。
我把包裹開啟,裡面是一袋一袋如壓縮餅乾似的精酒料,這一袋,能做一百公斤四十二度的酒。我現在要求度數是十六度到十八度,於是切下來三分之一,投到缸裡面,然後用準備好的竹杆撓勻,然後再從另一個包裡取出一袋香料,用紗布包了,投進去。封好口,再進行下一缸。
大家看的新奇,別看這東西簡單,老爸一年也只能弄個十七、八袋出來。其實這是老酒缸的曲子,曬乾後弄成的餅,裡面包含了最精華的部分,外面是買不到的。兩個小時之後,開啟密封的酒缸,酒香立時便傳了出來。
我用小罈子泡了些櫻花,現在都已經把顏色與味道提取出來,直接把泡過的水倒進缸裡,然後對八重代說:“十年陳釀,醉櫻紫。”
八重代取了一點,喝了一口,臉上飄過好幾種不同的表情,原田早已著急,於是也取了一杯來飲,只一口,便呆在那裡,說不出話來了。
“我前幾天做的櫻花酒,每樣配一點這種酒,大概可以配出二十幾種口味,不過我不太清楚日本人的喜好,希望可以找到地方試一下。”我給自己倒了一杯,放進去一塊冰糖,這樣的濃度比紅酒要好許多。
八重代走到我面前,“教我怎麼做這樣的酒吧,什麼代價都可以。”
我望向原田,剛才醒酒的時候,我就已經找過他了,這樣的結果正和我的心意,“我們剛好缺一個演員,要不要來客串一下?”
八重代想了想,“好,我會全力配合的。”
晚上,原田與我在房間裡碰頭,我交給了他兩瓶自己做的櫻花酒,他明天要起程去東京,見一位熟人,這兩瓶酒,是我送給對方的見面禮。其實這兩瓶酒很有說法,滲配不同的比例,出來的味道便會不一樣。告訴了原田基本的滲配比例,原田笑著記下了。
“那個愛酒如命的人,一定會興奮地要死的。”原田像在自言自語,“夏,把你的想法寫出策劃吧,我想明天,會有人想看的。”
我點了點頭,看來,今夜,註定又將無眠。
……
距離櫻花祭傳宣還有一天的時間了。
八重代已經答應了拍攝,原田也從東京回來,正在給八重代講要拍攝的情節。地點就在湯館的門口,八重代一身居家的和服裝扮,手裡拿著掃帚,一點一點掃地上飄落的櫻花。花瓣從樹上不斷地飄落,掃是掃不淨的,她卻依然微笑地清掃。
八重代的妝化得很漂亮,原田從東京請的很有名的化妝師來,讓她看上去年輕了許多,而且又不缺乏成熟女人的風韻,和服是八重代的珍藏,淡淡的紫色,下襬有一圈黃色的小花。
拍攝人員很少,少到只有一個助理,加上木野攝影師,再就是原田在一旁,連我都躲在很遠的房間裡,從窗子看外面的一切。
所有的人都很安靜,旁邊放著山口百惠的《秋櫻》,聲音很輕,有點淡淡的憂傷的味道。八重代沒有劇本,所有的理解來自於原田的講解,但是她能把原田的意思領會得如此完全,不能說她沒有那樣的天份。
一個人的身影從遠處走來,一件灰色的風衣,由遠處走近了,在距離門口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除了音樂,似乎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包括八重代,用手擋住陽光,抬頭去看來人。
我不知道當時八重代的心情如何,不過當她看清來人並愣在當場的時候,我似乎感覺到她的內心的顫動。不知道從何甩起的風,吹動滿樹的櫻花芬芬落下,兩個人就站在那裡,久久都沒有動。
無論多麼辛勞/時間都會把痛苦變成笑語/所以不要擔心/沉浸在無盡的回憶中/發現無論如何我都不是一個人。
山口百惠的淡淡的歌聲在這裡飄動,最後定格在兩個人的臉上,兩個人臉上都有淚水,說不清的複雜的眼神讓人感覺到心痛。
“八重代,加油!”我在窗子後面暗暗為她加油,等了十年,不就是等待這一天麼,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她若不再好好把握機會,就又會像手指縫中的沙滑走。人生還會有幾個十年可以等待,我不知道。
劇本如事前所安排的那樣,不過撲過去的,不是八重代,而是對面的來人,他放下行李,緩步走向八重代,只十幾步的距離,卻走了十年之久,他來到八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