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真美。”我帶著依戀的眼神看著娘。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時光容易把人拋,一朝紅顏老,還不過是一堆骨頭罷了。”
娘悽然一笑,不再說話,自顧走到牆角,輕輕地彈起琴來,如水的琴音就在她修長的手中瀉出來,如泣、如訴、似怨、又似哀,只聽得我心中一陣苦澀,一陣痠疼,很想緊緊摟住她那單薄的身軀,很想溫柔地撫平她那微蹙的眉頭,為之解憂。
一曲罷,餘音嫋嫋,哀愁滿屋,天地為之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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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茫茫?何處是家鄉?”孃的幽幽的聲音傳至耳邊,此時她的眼睛煙霧迷濛,竟讓我的心微微地痛了,雖不尖銳,卻綿長幽遠,點點在心頭漾起,一圈又一圈。
“風兒,你是不是有話要對娘說?”孃的眼睛總是那麼厲害,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逃不過她的雙眼。
我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說了:“娘,瀚暮知道是我救你出來了。”
“我知道他一定會知道,我也沒有想過能擺脫得了他,除非是我死了。”
“娘——風兒不准你說這樣的話。”娘一個死字,讓我心驚膽戰。
“風兒,你放心,娘不會捨得讓風兒難過的,就為風兒,娘也要好好活著。”娘淡淡地說,但眼裡卻有一種堅定,讓我懸起的心落了下來。
“瀚暮他要我交人,否則兩國開戰,沒得商量。”我話音一落,孃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她用手輕輕攏著發,透過窗臺望著遠方,眼眸迷離,不知道想著什麼,也不知道看著什麼。
“娘——”我輕輕地叫了一聲,竟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風兒,能見你一面我已經足夠了,送我回瀚國吧,娘不想成為紅顏禍水,也不想承擔這樣的罪名,禍國殃民這罪名太大,壓了我今生,還會壓我來世。”娘幽幽一嘆,帶著無奈帶著哀怨。
“娘——”我淚眼朦朧,竟不能言。
“風兒,娘從來沒有太奢侈的願望,我只希望過一種寧靜的生活,不需要母儀天下,也無所謂風花雪月,只求靜靜地活著,伴著皎潔的月光,擁風兒入眠,其實娘要求的真的不多。”孃的眼中似有淚花,是那樣的悽楚,那樣的惹人疼愛。
“娘——”
“風兒,你放心,娘什麼風浪沒見過,什麼苦沒有吃過,娘不會傻到去自殺的,人活在這個世上一輩子不容易,娘要為自己的娘好好活下去,風兒你也要為娘活好。活下去,不要遇到一點困難苦楚就輕言放棄,如果是這樣你不配做我的女兒。”
“嗯”一滴清淚終是奪眶而出,在臉頰劃過,竟是那樣冰涼。
“歷盡滄桑苦難依然微笑著,那是堅強。”娘自顧地說,似乎說給我聽,又似乎說給自己聽。
“風兒,娘不希望你因為娘而受人牽制,在這個世界上你就是娘所有的希望,是娘活下去的勇氣,只要你活得好好的,娘就會活得好好的,明白嗎?”
“娘——”
“既然我娘倆見面時間不多了,娘想跟你說,如果你的心不在王爺這,離開這王府也罷了,什麼王妃的頭銜都是鏡花水月罷了,什麼閒言碎語都不過過眼雲煙,如果你的心不在這裡,何必介意世人怎麼看,如果樣樣都遵循別人的意願,你會活得很累,你就按你的意願去做吧。”
離開這裡?孃的話提醒了我,以前留在這裡只是希望他能救娘,現在留在這裡只是欠他一個諾言。
也許離開這裡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風兒,他給的限期是——”
“我想知道我還能陪伴風兒多少天。”娘幽幽長嘆。
“娘,他給的限期已經過了。”
“過了?”孃的臉色微變。
“現在他已經兵臨城下,滄祁已經去迎戰了,兩國戰事現在一觸即發。”我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娘,包括滄天涵伺機要滅掉瀚國的狼子野心也一一說給娘聽,說完後整個人鬆了下來,也許我把這份壓力卸了一部分在娘身上。
娘整個人靜了下來,眉頭微微皺起。
“風兒,我需要他退兵,我不願意看到戰爭,我不願意看到流血,我更不願意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只想好好地活著,好好地看著我的風兒長大。”
“娘——”
“風兒,你今晚就離開王府,去軍營找滄祁,他應該可以幫你,你要他約瀚暮相見,告訴他,他退兵後,我會想辦法回去,如果他要因我開戰,要我成為千古罪人,我唯有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