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嶺南之王?想當割據的諸侯?勸他莫做春秋大夢。他想死守長安和我較量較量是麼?我便成全他。告訴他,明日午後,他若不獻城歸降,之前我們定的協議便立刻作廢。我會打進長安城,活捉了他,將你鄭家上下殺個雞犬不留。滾!”
鄭凱之屁滾尿流的滾回了長安城中,跟鄭秋山原話轉述。鄭秋山惱怒不已,但他當然也不願意就此翻臉,惹的王源立刻攻城。他可沒信心能守住長安。
深思熟慮之後,鄭秋山再一次派遣鄭凱之來到城外神策軍大營。這一次鄭秋山提出,兵額可以減半,權力可以削減,但第三條不能變,要保證自己能安全撤離長安。
王源再一次將鄭凱之踢出了大營,讓他轉告鄭秋山,兵額最多隻能給他兩萬。節度使之職可以授,但決不許割據自專。第三條不能接受,神策軍須得即刻接管長安城,最多寬限三日。若不答應,便等著破城。
鄭凱之灰溜溜的回城,不久後又灰溜溜的出城。一個晚上,鄭凱之累得跟狗一樣,來回城外城內跑了五六趟。終於在天亮前,最終雙方達成了最終的條件。
授予鄭秋山嶺南節度使之職,允許統領兵額三萬五千人。朝廷下旨公告鄭氏之功,並保證不會對鄭氏無故降罪,保全鄭氏家族成員的安全。神策軍撤兵五十里,並在十天之後進入長安。
很多神策軍的將領們對王源為何會花費功夫跟鄭秋山這般討價還價,而且居然還答應了他這些條件很是不解。他們不知道的是,王源之所以這麼做正是和鄭秋山的一種心理的博弈。鄭秋山這個狐狸之所以提出這些條件,正是因為他並不信任王源。他可能嗅出了一絲危險。某種程度上來說,鄭秋山提出這些條件來也是一種試探。
而王源看似不斷的拒絕甚是嚴辭訓斥鄭秋山,其實正是從心理上化解麻痺鄭秋山。簡單來說,鄭秋山獅子大開口的要求,王源若是一口答應的話,這反而會讓鄭秋山覺得不可思議。因為鄭秋山自己心裡也明白,那種無理的要求是絕對得不到滿足的,對方答應了,反而極有可能是一種敷衍。不斷的討價還價,駁斥和談判,反而是一種實實在在的態度,反而更加的可信。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市集上買賣商品貨物之時,雙方討價還價並不是壞事,那恰恰說明雙方有著成交的**。而當對方不跟你討價還價,對你提出的價格毫無意義,那反而會讓人覺得奇怪,反而會引起很大的疑惑。
王源知道鄭秋山的這種心理,鄭秋山想試探,他便陪他玩。不能逼得鄭秋山真的跟自己魚死網破,那絕非王源所想。但也不能讓鄭秋山覺得自己是在敷衍他。所以,王源耐心的陪著他玩了一晚上,不時的在鄭凱之面前擺出憤怒、無奈的姿態,便是要鄭凱之回去稟報鄭秋山,給鄭秋山一個自己是很在意這些條件,並且答應了便會遵守的錯覺。
這一切王源當然不會跟眾將明言。實際上眾將在旁憤怒的反應也是一個很好的麻痺鄭秋山的手段。王源知道自己已經變得越來越陰險狡詐,和以前那個自己已經判若兩人,但王源並不後悔這麼做。只要能達到不戰而拿下長安的目的,這又能算得了什麼?作戲總比流血要好。
鄭秋山確實相信了這一切,每一次鄭凱之回城後他都要不厭其煩的問清楚每一個細節。王源越是糾結,他便越是放心。協議條件達成的那一刻,鄭秋山終於如釋重負的躺在了軟榻上,長長的鬆了口氣。終於,在自己的努力下,鄭家沒有隨著李瑁的破船而沉沒,自己給鄭家指明瞭一個新的方向。去嶺南,雖然那裡大部分地方還是蠻荒不化之地,但山高皇帝遠,鄭家有個光明正大的存身之處,將來招兵買馬加固城池,未必不是一方之王。他無意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在他手裡,鄭家能成為一方諸侯,這已經是發揚光大了。或許將來,子孫手中有英明神武之人能夠開疆拓土建立不世偉業,那是後話了。自己能做的便是創造了這種可能。
數日後,朝廷聖旨下達。鄭秋山派鄭凱之出城領旨,自己帶著城中文武官員一干人等在城頭跪拜聽旨。從成都來的聖旨中對鄭秋山大為褒獎,讚譽他‘審時度勢,果敢立斷,擒逆報國,忠勇可嘉。’號召天下百姓‘頌其功,贊其勇,效其行,尊其忠。’。
聖旨中不但授予鄭秋山國公之爵,授予嶺南節度使,大將軍軍銜之外,對鄭秋山的兩個兒子也授予官職。長子鄭凱之為嶺南節度行軍司馬,次子鄭衝之為參軍司馬,並大讚他們為虎父熊子,一門忠勇云云。
聖旨被鄭凱之抱在懷裡,坐在竹籃中吱呀吱呀的拉上城頭。鄭秋山等眾人相繼傳閱,父子三人相視而嬉,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