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皺眉想了想,意思明白了個大概。往後翻去,整本小冊子上都是曲譜,豌豆蝌蚪怪模怪樣的符號滿目,王源卻一個不識。但曲譜下所附的詩文卻都是王源的所寫的詩文,那正是為王源曾經寫過的詩文所譜的曲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王源越發的詫異。
“王相國,你可知我師從何人?”姜巧巧靜靜問道。
“不是大唐第一歌姬許和子前輩麼?”王源道。
姜巧巧一笑道:“不錯,奴正是她的關門弟子。王相國居然知道此事。”
王源道:“我當然知道,數年前在京城,我曾有幸聆聽許和子前輩一曲驚鴻曲。當即驚為天人至今念念不忘。今日我之所以受邀前來,便是知道姜姑娘師從於許大家。”
姜巧巧點頭道:“原來如此,原來是恩師的面子,王相國才肯屈尊而來。我還以為是我姜巧巧之名吸引了王相國呢,看來是自視太高了。”
王源笑道:“我也不是那個意思,畢竟我並不喜歡出入這等場合,並無輕視姜姑娘之意。姜姑娘之名據說冠絕東南,我也是有所耳聞的。”
姜巧巧擺手道:“王相國倒也不用照顧我的面子,我和恩師比自然是天差地遠。相國聽過恩師清音,自然天下任何人的歌聲都沒有吸引力了。我並不在意此事。”
王源笑道:“姜姑娘倒是豁達之人。但不知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否解釋一番,被讓我滿頭霧水。”
姜巧巧點頭道:“好,奴便從頭說起。那還是七年前,恩師從京城來到揚州城。當時我萃芳樓老樓主尚在人世,她和我的恩師是閨中密友,恩師便落足於萃芳樓中。當時奴才十歲,恩師見我嗓音資質甚佳,閒來無事便收了我為關門弟子,指點我歌唱之技。正如這曲譜扉頁上所言,恩師醉心於音律歌藝,每有好詞好詩,不免技癢欲譜曲與之相和。那時,王相國在京城名聲鵲起,寫下的詩文流傳大唐各地,恩師對王相國的詩文讚不絕口,幾近痴迷。為了給王相國的詩文譜上好曲,她便在牆壁上親筆錄下王相國的詩文,以供起居之間隨時鑑賞琢磨詩意,好為之譜曲。這便是你看見的那些詩文寫在牆上的原因。”
王源恍然點頭道:“原來如此,慚愧慚愧,我的詩文能入許大家法眼,當真三生有幸。”
姜巧巧微笑道:“王相國何必自謙,你知道你的這些詩文冠絕天下的。只不過,恩師說,你的詩文風格不一,時分奔放豪邁,時而平淡直白,時而細膩雋永,時而沉重晦澀。故而她揣摩不准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弄不清楚你是個怎樣的人,她便無法完全理解詩文的意味,也就無法準確的合乎詩文之意譜上曲子。可以說,為了給您的詩句譜曲,耗盡了我恩師最後幾年的精力。”
王源臉上微微發燙,心想自己這些詩都是搬運幾位名家的名作,當然風格各異。許和子鑽研自己的詩文,自然是有所疑惑。同樣的疑惑恐怕其他精通詩文的大家都會有。自己這麼胡亂的欺世盜名,當真是心中有愧。王源發誓,從現在開始,自己絕對不再亂搬運他人的詩文冠於己身,因為這太無恥了。
“但不知許大家現在人在何處?若能見前輩一面,我可當面向她解釋。”王源道。
姜巧巧看著王源沉聲一嘆,道:“可惜王相國見不到她了,三年前恩師便駕鶴東去了。”
王源一愣,皺眉嘆息道:“可惜了,可惜了,世間再無許和子了。歲月當真無情的很。”
姜巧巧道:“好在我恩師最後時光還是安逸的,也終於在臨終之前完成了王相國詩文的譜曲。這本曲譜便是她最後的心血。只是,這上面的曲子一首也沒有公開唱過。”
王源皺眉道:“那是為何?”
姜巧巧道:“扉頁上的字王相國難道沒認真的看麼?恩師之所以成為大唐第一歌姬,便是因為她對音律之事不僅痴迷其中,而且態度審慎。但凡沒有切合曲詞之意,她便絕不會去隨便的演唱出來。雖然她耗盡了幾年的時間譜了這幾首曲子,然而,若不能得到詩文作者的首肯,便不算是契合詩意。故而雖曲成譜,但恩師臨終之時囑咐於奴,要奴一定要找機會見到王相國本人,並且當著王相國的面將曲子唱給你聽,直到你覺首肯了,這些曲子才可以公開唱誦。身為恩師的關門弟子,奴豈敢不尊。故而這幾年來,我從未唱過一首此曲譜上的歌曲。因為我必須要得到王相國的首肯,完成我恩師的臨終遺願。這便是我為何要請王相國來此的真正原因。”
王源錯愕難言,這事兒聽起來甚是有些無厘頭,但王源很快便能理解了其中意味。但如